第四章:心池危在旦夕,九铃舍生忘死。
却说在徐心琴算完卦后,便又追上了唐致成。行片刻,三人来到海港岸边,水上停满了舴艋小舟。
致成找着一个空闲的船夫。船夫正躺在他的无蓬渡船上休憩。那船又长又扁,和五六艘类似的船贴连在一起,稳稳当当。他踏过两艘小船,便登上了那船夫的渡船,给了钱,便要到对岸去。
这时,天外传来几声微薄的炮响。
船夫见一位衣着朴素的姑娘也登上了船,便问:“两个人?”
“一个人。”他坐下来,将背上的箱笼放着他的身侧,缓缓说道。
“是两大人一小孩。心池,坐他旁边去。”心琴说道。
心池呆站在相邻的小船上,看一眼致成身边的空位,揉捏着大拇指,迟迟不动。
船夫拿着钱,呆愣片刻,不知到底该听谁的。
“你别缠着我。”致成说道。
她愣了一下,轻哼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你变心了。”
“以前的事,你便把它们都忘了,从今往后,你我只作不相识。”
她听得睁大双眼,手指缓缓紧握,指甲陷入肉里,没有回话。片刻,她双目渐渐湿润了。
这时,远处又传来几声炮响。
“你走吧,我还赶时间。”致成平静地说道。
船夫将连着船的绳索解了,渡船成了一艘孤单的渡船,他将船桨一滑,船首便抵上了岸边的岩壁。
心琴依依不舍地站起来,看着他,犹豫未决。
他却低头专注在他的书本里,仿佛身边无人似的。
心琴只好转身,爬上那矮岩壁。船首的船夫便指着那岸边的栓船柱,劳请她顺便将上面的绳套取开。
她弯下腰来,捏住绳套,刚将它取出一半,突然听得有股怪声传来,其中夹杂着樯橹相撞,浪花拍击,和人的哇哇大叫。心琴一转头,只见那岸边停泊的舟船,像破浪似地涨起,从远方直往这边推来。
四人皆望去。那鬼浪速度之快,弹指间便到了他们这里,周边的孤舟客船皆被卷起,绳绳交结,船船相嵌,更有那翻晒的渔网被撒落水中。好些漂浮的船只被牵引着,纠缠着,随那鬼浪飞去。
心琴见得,立马将绳套又套回了栓船柱上。
只见那船夫的渡船随浪而涨起。致成紧抱着箱笼,免得它落入水里。
他们四周的舟船因被那怪浪一扰,纷纷拥挤在一起,木船之间碰撞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有的栓船柱被折毁,有的船绳连接处断裂,有的船身碎成两半,
船夫的渡船因有心琴在岸上把持着绳索,稳着栓船柱,故仍支撑在原处,已如藕断丝连,岌岌可危。
站在邻船的心池也吃颠簸摔了一跤,趴在船首处,不敢动弹。
心琴见她所在的小船要同其他舟船一起被那怪浪携去,内心着急。可那小船离岸边岩壁有两三步远,却亲救不得。她见致成就在心池边上,约两臂之距,便急叫他把心池抱到渡船这边来。
致成听了心琴的请求,从颠簸中反应过来,便站起伸手,欲将跌坐在邻船的心池抱过来。
只是情急之中,他腿脚却不小心碰撞到一旁的箱笼,箱笼随着倾斜,里头的书本纷纷滑落入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致成突然转身,拉住箱笼,俯身救他的书本去。
船夫见四周舟船猛烈挤压在一起,就要将他们压扁,情急之下,他将手中船桨猛cha入船间缝隙,杠杆似地一翘,渡船便幸运地脱了身。那些没有在栓船柱套绳的舟船,统统飞箭一般蹿了出去。心池所在小船也一带飞了出去。
心琴还在栓船柱旁,双手紧拉着渡船的绳索,见了这,顿时呆住。她的双目再也收不住泪水,它们仿佛泉水一般涌出,从她的脸颊滑落。心琴声嘶力竭地叫喊心池的名字,却只能看着她越来越远。
在飞驰的小船上的心池也害怕地大哭,身边的舟船有的已被挤破,能看清里头的龙骨。各种形状的碎木在空中乱飞,发出劈里啪啦的巨响。
在那岸边,甚至有的大船也无法幸免,一同被牵了出来。船上人人惊恐,哭叫连连,落水者不可胜数。大船冲撞大船,引得舷梁折断,小船碰触大船,只见粉身碎骨。
情急之下,心琴一把跳下渡船,夺了船夫手里的船桨,便要去救心池。
那船夫双手紧紧握住船桨把柄,焦急说道:“使不得啊!姑娘,这船已被撞坏了,漏水了,行不远的!我们还是另寻船只吧!”
见脚底已被浸湿,船已进水,心琴犹豫一会儿,只好弃了渡船,匆匆忙忙去寻那还完好可用的船只。
一旁的致成爬上岸,整理好书籍,背负好箱笼,起身准备走。
“你要去哪?不帮我们吗?”心琴问道。
他往海面瞧一眼,又看看四周,说道:“我还有一场策问要考,我不能迟到。”
她呆呆地望着他,峨眉紧促,牙咬朱唇,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