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十点
家具和墙面,能摸到的都当拐杖用,走得跟爬一样慢,生怕碰倒东西或者摔个狗啃屎。
所以靳知灼换完床单被罩出来,光希才顺着墙边移动了俩电视的宽度,诚如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安全和速度也不能兼得。
她扶着置物架,弓着身子脚尖着地,手勾着大腿往上提,好让腿轻松点。
靳知灼站在门框处,看着姜光希呲牙咧嘴,没开口打断她“学步”,也没立刻上前帮忙。卧室光线比客厅亮,他在明暗交界处,静默矗立,周身镀了一圈无言的光晕。
光希一开始没注意到靳知灼,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他,愣了一瞬,他从黄昏里走来般,像冷眼旁观的造物主,也像梦里渐行渐远的剪影。她小腿猛地打直,难忍地皱了下眉,随即展平眉头,遮掩方才下意识露出的神态,咧嘴一笑,语气轻松地说,“康健呢,锻炼锻炼。”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肯定抬抬腿,扭扭腰,原地来段广播体操,证明她确实全身心投入康健事业。
靳知灼没接话,两步上前,伸出小臂抬在她身边,目光随意落在前方。
光希心领神会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皮肤相触刹那,靳知灼的温度传递到她掌心,暖暖的,烫得她心神一荡,掌下他小臂肌肉结实,线条滑到腕部却收束,靳知灼的手腕纤细,再往下,他修长手指自然蜷缩着,俨然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遇到太过惊艳的人,仅是想想如果往后再无篇章展开,都会心脏绞痛,难以释怀,世俗短浅如她,无法在人群中远远观望时,露出坦然的会心笑容,她想抓住他的衣角,听他在耳畔轻语。
靳知灼今晚好像在有意避开对视,他躲开的很随意,全然不经意间,并不别扭,不让他们两人任何一方觉得尴尬,一时让她分不清是冷淡,还是不好意思的掩耳盗铃。
两人肩并肩,耳边只有鱼缸造景的潺潺流水声,光线暗黄朦胧,气氛就那么水到渠成,毫无预兆地降临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弥漫开,心思仿佛心照不宣地拉着丝。
光希清晰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吸气,呼气,胸膛轻轻一起一伏,最后她深呼吸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我好像有点高原反应。”她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又喝醉了?”靳知灼反应那么快的人,都先是愣了下,随即觉得好笑。他和她一个步调,胳膊抬得稳稳当当,不像个迁就病号的搭子,倒像是闲聊散步的退休大爷,提鸟笼的胳膊给她当了柺杖。
“原来两杯水就能给我撂倒了。”她无辜也无奈地感慨道,认清了自己酒量真的很差的事实。
她突然脚下站定,转过半边身子抬起头望他,表情认真,靳知灼随之停下,他幅度极小地歪了下头,眼里写满疑惑,看她这样有重要的事或者哪里难受了,所以没发声,静静等着她说话。
光希眉头一皱,“你家的水有度数吗?”
“?”
他难以置信的表情,转变成要噎她的刻薄,光希打怵地战术性后缩,赶在他张嘴之前,弱弱补了句,“那要不就是别的酒精度有点高。”
昏黄灯光照不亮靳知灼的眼底,他嗓音拖着散漫的调,很有压迫感,甚至让光希品出威胁意味地来了句,“想碰瓷?”
他气场带有不自觉的散漫,淡定自若,光希原本想撩他,表达一下他很醉人的思想,但实在是开不了口,光是脑子里口嗨一下,都尴尬到脚趾扣地。
还好她机灵,摇摇头,“干不了干不了,碰瓷修的第一课就是挑人,你这单不看我技术高不高,全看你愿不愿意当黄盖。”
靳知灼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副业?”
“没啊。”她想开开玩笑,没忍住抿唇一笑,重新低下头往前一瘸一拐地走,“我这都是当主业的,正儿八经拿来糊口的,一年不开张,开张歇一年。”说着自己都笑弯了眸子,迅速打量了一眼他的反应。
“今天出师不利了?”浅浅笑意藏在他眼底,似一瓣荷花飘至水面,水波荡漾开。
“也不好说。职业性质负点伤总是难免的。”
虽然是开玩笑,可她觉得自己现在和碰瓷没大有区别,赖上了靳知灼。他要是不愿意,她瘸了腿也进不了门,不是她技高一筹,是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这种角度来说,非但不是出师不利,她的碰瓷很成功,简直称心如意。
主卧色调温暖,木制家具古色古香,低调奢华。光希跟生锈的破烂机器一样,倒吸着气坐到了床上,双臂撑在身侧,松了口气,“总算着陆了。”
她环顾了一圈大双人床,“豪华卧室。”她抬头看着靳知灼,眼睛亮晶晶的,很兴奋,“这床可以尽情打滚了。”
“你不能。”
她眼底的光彩像春花,似夏日,朝气蓬勃,感染力十足,让人移不开眼,靳知灼扭头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柔软了几分。
“膝盖是你最好的淑女速成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