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眼睑下的黛青有些惹眼,胡茬也冒出了头。
“跟我走,我带你逃…”
许识谊看着他,泪水竟模糊了视线,她掰开季漾的手指,一滴泪落在了他的虎口。
“你来晚了…”
你来得太迟了。
你怎么现在才诉说你的爱意。
我不能长命百岁了阿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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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上,宣读誓言的环节,许识谊再次落了泪。
季漾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许识谊,缓缓道:
“我愿意…”
许识谊,我也算娶过你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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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端午,许识谊跟着裴霁回了裴家老宅,裴家与季家世代交好。
所以,那天季漾也去了。
“哎好,你小子是真给我争气啊。”
“都是奶奶教得好。”
裴奶奶指着裴霁笑骂。
许识谊跟着裴奶奶在厨房帮忙,裴霁和季漾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
江城这边端午都是吃肉粽和油酥,可季漾是土生土长的京泽人,自是吃不惯这些。
“再做点甜粽子吧,我想吃。”
“哎好,既然十一想吃,那咱就做。”
裴奶奶笑得欢,脸上的皱纹像沟壑般深,许识谊记忆中也有过像裴奶奶这样的老人。
可她外婆和奶奶都早逝,会是谁呢?
“开饭啦。”
裴奶奶虽年过花甲,但却有颗童心,身体也倍棒。
季漾吃不惯江城的肉粽,本想着找个理由搪塞离开,他本就是想见她一面。
却意外看到了桌上的甜粽。
他忘了,许识谊也是京泽人。
许识谊的手还湿着,裴霁抽了张纸巾,为她擦干。
许识谊朝他笑了笑,俨然一副新婚夫妇的模样。
她落座在他身侧,两人还不时说着悄悄话。
季漾抿唇,默默剥了个甜粽子,心里却泛出阵阵酸涩。
他找了借口提前离席,回了他外婆家。
他外婆逝世的早,房里的摆设还同先前一样却落满了灰。
外婆院里有颗梧桐树,树叶繁密,但好似自外婆走后,它也开始一天一天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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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比赛,看谁先爬到树上。”
“你个小姑娘家家,怎么天天干这事啊。”
许一不说话了,撇了撇嘴,拉着季漾的衣摆。
“阿漾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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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起,吹掉了梧桐树上的最后一片树叶,落在了季漾正前方。
季漾蹲下身,低喃道:“外婆,是您来看我了吗?”
后来,他拾起这片枯叶,放置在了客厅的桌面上,缓缓阖上大门。
许一家与季漾外婆家相邻。
许家大门敞开着,透过门缝,季漾一眼便望见了院里的许识谊。
她手里的箱子堆满了物品,裴霁帮她接了过来。
起风了。
吹散了许识谊的碎发,裴霁帮她挽至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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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一一,你头发乱了。”
“啊?”
我将她拉到身前,替她挽了挽碎发,顺带给她别了个我刚采的小雏菊。
“好啦。”
“谢谢阿漾哥哥。”
她看向我,眼中满是童稚时期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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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许一。
这个想法疯狂在他脑海里蹦跶,生根又发芽。
铁门的吱吱声拉回了季漾的思绪。
“季漾?”
他回过神来,直直的瞧着箱中的那些玩意,那都是许一喜欢的。
“一一,你忘了我吗?”
他的语气很轻,许识谊愣了半晌,很久没有人叫她“壹壹”了。
她看着季漾,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可她只记得,第一次见季漾是在高二。
那时她叫许识谊。
耳边只有梧桐树随风摇曳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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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漾再次听到许识谊的消息,是在不久后的盛夏。
裴霁告诉他,许识谊走了。
他没说话,看着抢救室已经冰冷的尸体,她的面容很安详,走之前,好似没有任何痛苦。
周鸢在抢救室外哭的昏厥,周随也不说话,只是啪啪落泪。
脸上突然有些温热,季漾抬手一擦,是泪。
他握着许识谊冰凉的手,可不管怎么样,都捂不热了。
她死在了蝉鸣不绝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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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后,裴霁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找到了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