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识(一)
烟萝的天火没有放过一根毛,血鹫轻轻一抖动,满身的灰扑扑落下。
——而后,它成了一只秃鹫。
但烟萝尤未解气,怎么没把它烧成死秃鹫!
血鹫睁着圆圆的赤红眼珠愣了半晌,而后颤巍巍地垂眸,它胸前鲜亮的浓密的赤色羽毛,一根都无了!
它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的叫声,意识到自己真的秃了。鸟首向后一仰,直直朝下坠去,落地砸出“砰”的一声响。
见它好半晌没有动弹,烟萝不再管它,往移舟嘴里塞了一颗滋补的仙丹,而后将手覆于他伤口之上,往里输送神力。
确认了口中的丹药没有问题,移舟缓缓咽下,探究的目光落在专注给自己疗伤的少女身上。
这伤他早已习惯。适才的情形,三百年中,隔几日就会上演一次。心脏每每刚长出,就会被血鹫啄食掉。心口处的血洞,不管不顾,过了半日会自行愈合。移舟自己不记得也不在意这是第几次了,但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记得,它记录着这三百年间自己几次被啄开又几次自行愈合。
在神力的作用下,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
烟萝拿开手掌,这道伤痕同之前一模一样,似乎这里从未受到过其他伤害,可她忘不掉刚刚的鲜血淋漓。
“疼吗,刚才。”烟萝满眼疼惜,哑声问他。
疼吗?
这两个字对移舟来说很遥远,遥远到,他回忆自己的一生,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
“不疼。”他抿了抿唇,轻声道。
“我疼。”
难以想象他这十年在鬼域经历了什么,烟萝恨自己为何不早些来找他、非宕至今时。
其实这道伤疤,她刚刚在给他输神力时是可以顺带帮他抹去的,但她没有这么做。
因为婚后她曾问过移舟一次,为何不将这道疤痕去除呢?
当时移舟覆上她触着他心口的手,紧了紧,另一手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脸颊:“于我而言,它更是一段记忆,是一个开始。她是上天予我的最大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