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再一次去崖上拜访令狐冲的时候,他比冼羽儿预想得更加颓废了。
他窝在被褥里,满脸通红,发着虚汗,呼吸急促,周边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看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天天喝得烂醉如泥。
这是在干什么?
冼羽儿疑惑:按理来说,他在这思过崖顶与世隔绝,哪来的人给他送那么多酒?
岳灵珊肯定不会理他的这种无理要求,要是被她爹知道了,岳灵珊也得跟着倒霉,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思来想去,能够为令狐冲携带此等禁闭期间不可接触的“禁品”的,应该是那个和令狐冲交好的华山派弟子,就是那个对林平之没什么好脸子的那位男弟子……叫什么来着?
算了,那不重要。
令狐冲干什么要把自己作成这样?
冼羽儿居高临下地站到令狐冲身边,冷冷道:“你把我的话当什么,耳旁风?不是让你别借酒消愁吗,身子本就有伤,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在冼羽儿的认知里,自暴自弃的人不值得同情,也无须对其温柔,普天之下又不是皆他妈。
“你……”
令狐冲半睁着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脆弱,神情也不像平日里那样豁达。他比她第一次见他被戳成筛子时还要虚弱。
冼羽儿席地而坐,托着腮,说着:“你真是作死,一个人在崖上不好好照顾自己,生了病也没办法及时医治,只能等人来发现你生了病,到时上下崖几遭不费时?大夫上崖来又难,抓药熬药又费劲。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你是想死吗?”
令狐冲迷迷糊糊间还留有一丝意识,他眯着眼见了冼羽儿,瞬时沙哑着声音说道:
“羽儿,羽儿,是你吗……
“居然是、你来了……”
……他直接叫她羽儿?
平时不是叫她“羽儿姑娘”的吗?
“‘居然是’?”冼羽儿挑眉,“真可惜,如果现在你死在这里了,那只有我是第一发现人。”
那群华山弟子哪去了?令狐冲这样不不对劲,都没人发现的吗?还是不管不顾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我心里难受,只有我一人在这里,崖下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阻拦不了……我心里难受。”
令狐冲因病而有些口齿不清,连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往日里那般坚毅乐观。
冼羽儿抿了抿唇,随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接着说道:“你真是发昏,发着高烧还天天喝得烂醉如泥。酒鬼真的很讨人厌。”
许是发烧和醉意,令狐冲不似平日里坚毅,他握住冼羽儿的手腕不肯放,听了她责骂的话后,竟湿了眼角:
“羽儿,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衡阳城里替我疗伤;我被关在思过崖,连小师妹最近都不再上来了,你还是时不时过来,第一次还是冒着大雪给我送腊八粥、陪我过节,又损耗内力和修为帮我治伤……为什么你待我这样好?”
嗯?她不是在骂他吗,他干吗那么感动?
话说回来,原来她待这些没和她交恶的NPC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是“好”的呀。她都没怎么意识到呢。
相处是你来我往的,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和原则,她还是能友善就友善,再不济也是疏离。
除非是面对那种烂人,她确实是会动次打次殴打他们的。
冼羽儿推开他的手,将其放在他的被褥上,对他说:“你说的那些皆是我力所能及之事。”
令狐冲听完,脸上又露出难过的神情,他摇摇头,说话含糊着:“不,羽儿,你这话我听过了。
“难道真的……真的只是你心地善良?
“好,好,是我自作多情……”
……啊?
冼羽儿微微发愣:他真要以身相许吗?
至于吗?冼羽儿不觉得自己有给过他什么信号或暗示吧?
唔……
冼羽儿沉默了会,清了清嗓子,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来想去,她开口:“……我好像也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吧?”
说罢,冼羽儿低下了头,拨了拨耳边的秀发,睫毛轻颤着继续苦思着。
而这副情态,在令狐冲眼里,他以为冼羽儿是害羞了。
令狐冲愣了愣,因高烧而浮现出不正常红晕的面容上的表情停滞了一瞬,而后他又说:“是了,是了,我不是自作多情……”
声音虽然沙哑着,可是语调是上扬的。
冼羽儿:……?
冼羽儿摇了摇头,赶紧换了个话题:“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些天喝那么多酒?”
令狐冲叹了口气,因醉酒和高烧,他无边无际地用着琐碎的话语谈道:
“我从小没了爹娘,绝大多数的记忆都在华山。师父师娘就像我的父母一样,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师父和师娘原来也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