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意谁了
掌柜心弦放松,告知道,“长平公主殿下与福康公主殿下同来,凤临天字乙号雅间。您请稍待,小的这就去为您传菜。”
长平请福康吃鱼?宣宁与萧且随一同眨眨眼,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要说她请朝晖还说得过去,那两人的哥哥势如水火,她们竟可以心平气和地同桌而食?
不过话说回来,朝晖因为吃了曾恪那个案子,正同宣宁仇深似海,上回在宴上遇见,薛昭容带她来送及笄礼,她的脸都还是绿的。
“去看看?”两人说走就走,立即转进了她们隔壁的丙号雅阁,穿过内间屏风,萧且随将最靠近乙号的那间窗牍打开,斜雨轻洒。他探出半个身子望了望,回头便宣宁摇了摇头,“她们窗户紧闭,听不到什么声音。”
“啊,再等等,或许她们还没开始说话呢。”宣宁想了想,侧脸贴在墙上,竖着耳朵听着,“她俩在一起肯定有所图谋,能让两个敌手同桌分食,那此事定与她们共同的敌手有关!”
想到可能有关阿兄的安危,宣宁喊来卫缺,令他飞身上到屋顶窥探。
卫缺潜上屋顶不是难事,只是他去打探,何人来护住公主。
宣宁混不在意,一拍萧且随肩膀,“阿随在呢,怕什么?”
卫缺眉毛一挑,显然不太认可萧且随可以保护公主。只是两个雅间离得不远,来回不过纵横之间,卫缺点头,从袖笼中扯出一块青色布料,在身上系了几个来回,长卫袍衫就被遮挡得密不透风,他将面纱挂上耳朵,轻身踏上高耸的飞檐,两个回落站定了位置。
萧且随眼睛微眯,“…他很熟练,你是不是经常喊他做这种事?”
宣宁看他一眼,哼声用身份来压他,“管起本宫的事儿来了?回吧,吃鱼去。”
两人刚转过屏风,忽听见吱哇一声门响,熟悉的声音混在外间嘈杂的繁闹中窜进耳朵。
“且慢些上菜,还有朋友未到。”
是楚郢?!宣宁猛地后退,左右急看,屏风内本是供客人们临时更衣之处,除却两个浣花水盆,便只有一个仄逼的云山角柜,是用来挂衣裳的。
她把萧且随推进去,自己也侧身躲入,小心轻声关住了柜门。
与楚郢同来的人她并不陌生,正是日日跟在楚郢后头的那个幕僚江家二郎,个子倒是高大,只是生得其貌不扬,平日里沉默寡言,她几乎没有听过他说“殿下万福”“属下告退”以外的话。
而楚郢的声音与平时的温润大不相同,他的嗓音冷淡疏离,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倨傲,好似是江二郎做了什么错事,楚郢斥责不断,直至一声响动,江二郎受了他一脚,跪倒在地。
宣宁整个脸都烧起来了,楚郢果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谦恭有礼,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她上当而装出来的假象。而她竟然被骗了整整一年多,实在愚蠢至极!
不对,宣宁心想,何止一年,足足三年,还是等他主动暴露,她才如梦初醒。
她侧着耳朵仔细听着,江二郎声音低沉稳重,他道,“郎君,那件事确实是江某的疏忽,只是宣宁公主已与郎君定亲,目的达成,还请您履行您的承诺,把籍书归还于我。”
楚郢嗤笑一声,“‘目的达成’?难道不是功亏于溃?宣宁公主知晓了我不通文墨,已对我爱搭不理了,她还怎可能嫁给我,我又怎能拿到她身后那些支持?”
江二郎道,“某记得,与郎君的约定不过是为您代笔一年罢了,至于与宣宁公主殿下的通信,不过是意外,至于宣宁公主殿下是否倾心您,您是否可以尚主,都不在我们的约定之中。”
宣宁瞳孔剧缩,籍书、幕僚、代笔,有什么线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手掐在腿上愈发用力,可腿上并不疼痛,抬头一看,萧且随面色通红,显然忍得很痛苦。
角柜狭小,萧且随个子又高,头顶着天板尚要微微弓着身子,两人足膝相抵,她几乎是团进了他的怀中,就连掐错腿都不知道,她忙松了手,不再掐他。
与她通信的人竟一直是这个江二郎,想起那些轻声慢言的私语,她羞得面色潮红,不知江、楚二人是否同时在这些信件上斟酌用词,更不知他两人共同读信时,是否对她的一腔热情无耻言笑。
江二郎甚至要在信中要喊她作“卿卿珠珠”,宣宁恶寒遍布全身,气得整个人都抖起来,想她堂堂魏公主,竟与一贱民卿卿我我而不自知,简直是一生之耻。
宣宁眼睛赤红,心中翻江倒海的愤怒险些化做实质冲破这小小的柜门。
等知道了一会儿楚郢要见的人是谁,她非得找个理由把楚郢揍到半死不可,他还想回荆西?想做荆西王?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可愤怒之余,又有些许委屈的酸涩漫上眼角,她不愿在别人面前拭泪,只得仰着头,紧紧咬住唇瓣,瞪着萧且随。
好了,这个秘密被萧且随听见了,她甚至想把他也一起灭口。
“别…别哭。”少年两手扶在她的圆肩,用气音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