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
何昭君扶了扶额,觉得已经把这辈子的荷花都吟完了。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万萋萋,却见万萋萋一脸茫然,好像才被人打了一闷棍才苏醒一般的表情。
何昭君顿时长叹一声,抬头又见太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更加慌乱。原本还能想得出一两句,现在是一句都想不出来了。
婢女定定看着何昭君,见她神色慌张,面色惨白,又支支吾吾了半晌。
“女公子,答不上的话,要罚酒的。”
说罢,她转身从桌上拿起了一个长条型的托盘,托盘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七只酒杯,每个杯子里都盛着淡黄色的液体。
原来方才在扁舟上,婢女放在腿上的托盘便是这个,现下又从扁舟上拿了过来。
何昭君轻叹一声,忽然有点后悔那么早气跑了袁善见,早知就应该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
这就是她们不懂游戏规则的弊端了。若是早知这游戏是罚酒,何昭君一看到那婢女的托盘,一定第一时间把万萋萋从这个亭子拖走,而绝不是两个人傻乎乎地看着这小厮带着婢女从扁舟上下来。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更要命的是,万萋萋这个吃货一听见有酒喝,倒是一点儿受罚的羞涩之心都没有,反而是一脑袋凑上去前去,拿起一只粉色的荷花状小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这酒倒是有些清香啊。”万萋萋眯起眼睛,似乎颇懂其中之道的模样。
“回女公子,这是今年新酿的荷花酿,用的是第一批冒尖的荷花花瓣。”一旁的婢女解释道。
“难怪这么香!”万萋萋点点头,一仰头就是一口。只不过,她这一口十分豪气,直接将那荷花小杯喝了个见底。虽说这杯子并不大,但万萋萋这么个喝法实在是有些过于豪迈了,于时下提倡的女娘形象不符。
一旁的何昭君刚想要劝万萋萋悠着点,谁知万萋萋还不等她开口,反而是拉过何昭君道:“昭君妹妹,这酒真是不错!馥郁芬芳,香甜可口,一口下去还唇齿留香,你尝尝!”
这完全是把罚酒环节直接变成了品酒环节,便是连一旁神色如常的婢女都忍不住低下头,捂嘴轻笑。
“那个……萋萋阿姊,我们还是注意些……”何昭君迟疑着劝道。
她话还未完,万萋萋端着酒杯的手已经递到了跟前,一股荷花的清香迎面袭来,确实十分芬芳!
因闻了这清香,也搅动了何昭君的味蕾,面前的澄黄色液体一瞬间变得诱人起来。
鬼使神差地,何昭君接过万萋萋递过来的酒杯。
而万萋萋这边撤了手,生怕有人抢似的,就去拿托盘上的酒杯,一气儿便三杯下肚了。
“万萋萋!”
程颂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上前一把夺过万萋萋手中的酒杯。
而另一边,何昭君一杯入喉,荷花的清香于唇齿之间溢开,甜,却又甜得并不明显,如山泉水一般若有似无的甘甜自喉头慢慢回溯至舌尖。
当真是好酒!
这样的酒,罚着倒也不冤。
何昭君默默地想,转身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又取了第二杯,完全无视在一旁推推搡搡的程颂与万萋萋二人。
“何昭君!”
何昭君手腕一抖,那个一直令她不安的人终于冲到了她面前。
他身量略高,故而就这么看着她有些居高临下。他微蹙了眉,目光有些严肃地从她的面上扫到了她手中的酒杯上,又见她一脸娇憨愣住的模样,故而嘴唇颤了颤,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即,蔡云书也跟了上来。事实上情况如何,刚刚在来的这一路他早已看得分明。只不过未料到一贯果断的太子殿下等人进了亭子,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规矩不可破,方才黄家娘子罚酒时,五杯一杯可都没少。”蔡云书在旁轻声道。事实上,他也有些责怪之意,只是对方贵为太子,如此大庭广众,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往年女娘罚酒,他和袁善见主持活动,总是宽恕些。今儿太子主持头一回,虽则他再三提示,这位尊贵的殿下都不为所动。眼下要是为何昭君破了例,那场面就当真有些不好看了。
事实上,文子端也并非要故意为难那黄家娘子,只不过他当时远远瞧见万萋萋一身红衣惹眼得很,身旁这个嫩黄色衣衫的小女娘身形看着有些像何昭君,令他疑惑,心中便一直在盘桓着如何找个借口过来看看才好。待回过神来之时,那黄家女娘五杯酒已下肚,只余蔡云书一个无言的眼神。现下,那绣球仿佛知了他的心意,一路朝这里飘过来,他整个人可以说是迫不急的地冲向了这里。
怎料,一来便看见何昭君罚酒的情景。
这荷花酿确实是好酒,甘甜清冽,香气馥郁。只是,入口虽顺滑,后劲儿也十足。眼下看着是没事儿,等会儿就……
文子端又是担忧又是生气地看着何昭君。偏这一路跟着他的,不止蔡云书,还有些身份贵重的世家子很是有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