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备
雍王虽在冯翊郡,但雍王府到底在都城,成亲后还是可以常回来看看。
何昭君有苦不能言,也只是含笑应着是。
两个小姐妹以为何昭君想开了,接着又做了许多婚后生活的畅想。尤其是程少商,一想到同楼垚结婚便可脱离自家阿母掌控,简直恨不能立马就地成婚就好。更是劝慰何昭君,说了许多婚后自由的好处。
唯有何昭君知道,此行,或许一去不返。
这鲜血淋漓的亲事是她上一世彻夜不眠的梦魇,此世再经一此,依旧不死不休。
心知此行,或许是自己最后一别。故而送她二人离开时,何昭君送了许多自己珍藏的首饰头面,虽知万萋萋也不缺,但到底也是自己一番心意。
送别了小姐妹们,日子一晃,成亲的日子便到了。
十里长街,送亲的彩礼占了一半。肖世子这亲娶得,也算是颇有诚意。
何昭君坐在闺房内,听得外面锣鼓喧天,里面的妆娘却是不紧不慢地涂着面。
直到听见几位兄长的声音,何昭君下意识捏住了裙角。她知道,迎亲的队伍快进来了。
妆娘上好了妆,张氏将喜帕盖在了何昭君的头上。
从始至终,张氏是何家唯一的不知情人。
上一世,也因着不知情,张氏惨死在了冯翊郡。
这一世,何将军做主将张氏留在了都城的府邸,不必随亲。
张氏以为何昭君不喜自己,故而也未多言,乖顺地走完成亲的流程,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热闹的炮竹声终于响到了门口,何昭君被人扶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在众人的帮助下,何昭君趴到了何靖宇的背上。
“昭君,莫怕。”何靖宇轻声地说着。
何昭君环住何靖宇的脖颈,也轻轻地应了一声。
外面如何的喧闹,何昭君看不见。她像只提线木偶一样完成了出门的流程,最后,终于坐到了花轿里。
此去冯翊郡,约莫需五天四夜的路程。
何昭君知此行甚远,早便在轿中藏好了吃食。
一听得外面的唢呐声渐小,有人敲了轿门。何昭君听到了声响,便摸索着探出身去。何靖宇早侯在外头,又再次将何昭君背到了一辆宽大的红色车辇里。至此,便算是出了城。
一入车中,何昭君一把揭了盖头,又拔了头上最重的金簪,这才舒了口气。
大红的喜服底下,是紧身便行的夜行衣。腰间是她特制的软鞭,肖世子送的那条银鞭被她放在了木槿盒子里,也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车门忽然响了起来。
“女公子,奴婢来了。”
是飞星的声音。
“上来吧。”何昭君道,心下却有些无奈。
此行原本并不打算带上飞星,只因上一世见过她惨死的模样。
然则府上的婢子们,唯独她劝不动,无论如何要随她一起。
念在她着实一片忠心,何昭君还是点了这个头。
毕竟,此行凶险,有个忠心之人在身侧,或许,也是一线生机。
行至傍晚,送亲的队伍来到了绿水村。
途径的客栈是早就派人踩了点预定好的。
何昭君盖了盖头,被飞星扶下车来。随行的侍卫们将嫁妆箱笼都收拾好。
因着早就知道了肖世子的计划,故而此次的箱子里除了表面一层贵重的金银首饰,底下都是稻草木屑和破布片。但为着掩人耳目,故而还是派人扛上了厢房,安排了好几个侍卫一间屋子,牢牢守着。
何昭君随了飞星去了上房。
嫁衣繁复,层层叠叠。光是穿便花了好几个时辰,脱起来也颇是麻烦。
“这成个亲,若是没有婢女,怕是这新婚夫妇圆房也难。”何昭君一边吐槽,一边看着飞星正耐心地解着她腰间的同心结。
飞星闻言,噗嗤一笑。
“女公子这么快就想着圆房的事情啦。”
何昭君恼着拍了飞星的脑门。
“你有看上的郎婿没有?我这就帮你说亲去!”
飞星笑着躲了开去,道:“婢子就赖着女公子,就不嫁人了!”
“哪有大了的丫头不嫁人的。”何昭君说着,却忽然想到飞星上一世死于自己成亲这日。
“女公子,怎的了?”
见何昭君突的默然,飞星有些错愕。
“无事。”何昭君摆了摆手,又看了看身上的衣物,皱起了眉,“怎的还没脱完?明日就不穿这些累赘了,换身轻便些的。待快到了再把这身穿上吧。”
飞星应了声“是”,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晚间,飞星将吃食端进了房间,何昭君刚端起碗来准备大块朵硕,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何昭君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