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道
方溯溪睁眼,入目的是齐阿独那双干净的眼睛。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方溯溪,面上淡然如水,不见喜悲。
方溯溪回神,刚想说什么时,齐阿独便将她放下了。他退后几步,拉开了与方溯溪的距离,方溯溪不解,但当她前进一步时,齐阿独便会往后退一步,所以她不动了,就站在原地。
“齐阿独,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关于你给我的药还有你来这儿的原因。”
他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
“你离开周京时疫病还没有爆发,但你却提前准备了药给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方溯溪的语气很是平淡,平淡的好似在聊家常,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平淡不是真的平淡,而是气到极致的表现。
她想对方给她一个答案,而不是沉默,她想知道这场疫病到底从何而来,她很怕齐阿独与这件事情有关,她怕那些百姓的生命是因为他而得到终结。
方溯溪笑了,她在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的妇人之仁,笑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可以感化一个被魔神选定的人,曾经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让她挽回自己放下的错误,但都被她放弃了,现在,魔神的临世已经像一支搭在弦上的箭,随时都会射出,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刚刚谢谢你。”
方溯溪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她看了眼齐阿独,在转身的那一刹,笑容消失了。
她不该再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了,未来魔神一定会临世,至于是以哪种方式,她不清楚,但只要有办法打败他就够了。
“我,可以预见到未来。”
方溯溪迈出的脚顿在了空中,她有些诧异地回头,只见齐阿独低垂着脑袋,垂于身侧的手轻轻握紧。
“在上一次魔神试图蛊惑我的时候,我看到了疫病的发生,所以我才提前找了药给你。那次告别,我就是为了来这找药的。”
“你……”
方溯溪面色隐隐透着复杂,齐阿独选择救周京百姓而不是漠视,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对这个世界还是有所留念的?
“我已经送了一批药材回周京了,你即已出来那便等疫病控制住了再回去吧。”
齐阿独抬头,眼中倒影着方溯溪的身影,宛若水中悬镜,失了真切。
方溯溪心中胀胀的,原是她误会了,也是怪自己太着急了。
她上前想拉住齐阿独,但她刚一动齐阿独便像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又退了几步。
方溯溪的手停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抿着唇看了眼离她有□□步远的齐阿独,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俩人间的关系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但现在齐阿独不让她靠近,自己也……或许这样也好。
方溯溪将手默默地放下,脸上扬起笑,声音轻快,“齐阿独,你救了整个周京城百姓的命,你很棒。”
“我,很棒?”
“嗯。”方溯溪见其有点触动,便接着开口道,“人生在世,生命是最为重要的,你救了他们的命,自然是最棒的。”
“可他们不知是我?”
“可你还是选择这么做了不是?”
方溯溪在俩人面前幻化出周京城的缩影,画面中的周京还未经历疫病,仍是热闹非凡的样子。
“你看,疫病前的周京,人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都在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奋斗着。虽然苦,虽然累。但因为有盼头,所以他们的脸上都是幸福的,你看看是不是?”
齐阿独的视线随着方溯溪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中晕开淡淡的红,方溯溪从一开始便注意着他,见此,她眉头微皱,连忙换了一个画面。
“你还记得这个老伯吗?在你六岁的时候他还送了你杯热茶,现在他的茶摊做大了,每天都有很多客人。还有这个阿婶,就是给你补衣服的那位,她的儿子考上了进士,娶了媳妇,现在每天都和小姐妹们一起出游享福呢。还有这位……”
“够了!”齐阿独,不,魔神正一脸烦躁地揉着额头,看着方溯溪的眼神宛如腊月寒冰。
方溯溪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你把齐阿独还回来,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呵,小丫头,你知道你在跟谁谈条件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而言之,你现在不过凡人一个,你又能如何!”
一而再,再而三的,每次都在她要感化齐阿独的时候出现,这个魔神还真不讲武德,还以为他真的很强呢,还不是在关键时候出来和她抢人,魔神都是这般行径的吗?
魔神见方溯溪一脸不屑的样子,不怒反笑,他饶有兴致地把玩着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草根,而后一用力,将其搓成了齑粉。
看着飞扬在空中的粉末,方溯溪不免心疼,她好不容易摘到的杭香见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