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急悲声发
话音刚落,平静的空气就沸腾起来,是宫廷诗派!
沧浪诗派修为最高,终年隐居。常州诗派对地方诗人最为友好。花间诗派的医术天下闻名。
然而,最炙手可热的永远是宫廷诗派。离皇帝最近,离权力的中心最近,出入宫廷,谁不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只有宫廷诗派能编织这样的幻梦。
就连阴书儿,也是这么想的,能够进入宫廷诗派才是最好。
但是进不去,也就罢了。她振衣而起,“我看谁敢打她。”
阴书儿有意炫耀步法,一招无端银烛殒秋风,似烛火在风中轻旋,一扭身便旋到金包银身畔,替她解开缠在手臂上的长鞭。
夏清不等金桃指示,卷起漫天鞭影,朝她袭来!
他声色冷峭:“以下犯上,死。”
鞭势凌厉,招招到肉。
阴书儿将群芳过一扬,软剑就如同绕指柔,舞起一团剑光,把凌厉的鞭影都软软挡了回去。
又来一招宫腰袅袅翠鬟松,似卷实截,将那鞭尾生生切下。
鞭尾的劲力顿时泄了。
金包银擦去眼泪,欣然微笑:“书儿,你赢了。”
夏清长啸一声,使出平生绝技,“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鞭影似钱塘江潮,来势浩大,把阴书儿整个人吞没,沧海横流,无一处不是稳如沉雷的鞭声。
阴书儿心一紧,将软剑抖得笔直,连日研读秦观词,在此刻派上用场。
“信流引到花深处,无计花间住。”
鞭影似重重花影,剑光闪过,她寻到一丝缝隙,软剑裹住长鞭,反卷过来。
她清吟道:“飞云当面舞龙蛇,了不知南北。”
把长鞭一抛,徐徐退却。
夏清腕骨被震麻,不得已撒手,甩了鞭子,抱拳震声道:“夏某领教了。”
金桃喝道:“废物,装什么宗师呢,还不给我退下!”
他连鞭子也没捡,喏喏退到马车后。
她扬起一张清艳面孔,眯眼道:“阴书儿,枉我当日对你另眼相看,你却不识抬举。”
“我倒要看看,你能赢到几时?夏清,叫琼雪馆馆长过来。”
阴书儿扶着金包银苦笑,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扬声道:“我父亲是登州承节郎,和猿妖和谈时壮烈牺牲,你对功臣子女,居然毫无体恤之心,那谁还愿意为国捐躯,保护坤朝的天下!”
看戏的学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这是要取消阴书儿的考核资格?”
“恐怕是的,这回不考,下回考再好也没用。”
“书儿姑娘,快认个错吧。”有好心人悄悄劝她。
林端己瘦猴似的蹿过来,满脸堆笑,“大小姐,这两个都不中用,我能帮您顺利考试。”
金桃被这一声大小姐取悦了,兰阳书院对每月一次的考核管得紧,她拿了大把钱财人脉去疏通关系,这个考试也得去考。
郡主姑姑给她配了一个打手,送了大把诗符。
可她只会指挥别人打,自己哪儿敢站上台子。
“夏清,你带他过去,重重地赏他。”
金桃愉悦地弯起嘴角,因为得意,海棠花似的容貌娇艳欲滴。林端己来得恰好,之前怎么逼金包银代考也没用,她来得匆忙,下回要好好找学长学姐来代打。
夏清苦着脸道:“小姐,馆长神出鬼没,听弟子说,他现在在山峰上。”
“什么?”她柳眉一皱,叹了一口气,“夏清啊夏清,你也太不会办事了,馆长不在,你不会给阴书儿的对手塞钱,让他们往死里打?”
“彻头彻尾的废物。”
夏清无话可说。
场上的学生更是无话可说,第一回考核,他们不想招惹任何会影响考试的人。除了同情的眼神,他们什么也给不了阴书儿。
阴书儿并不在乎这些眼神,尤其是金包银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好像在看自己最后一块铜板。
她对金包银微笑:“去准备你的考核吧。”就放开了金包银的手臂。
“是我连累了你。”金包银泫然欲泣。
“若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圣人岂不是被天下人连累,才错过成就道体的时机?”她温柔道,“所以千万不要这么想。”
“那我……该对你说什么,我就是……”连累了你啊,金包银张口,又哑然。
阴书儿笑了笑:“说谢谢你就好了。”
有童子带着钥匙打开琼雪馆的门,清幽的灵气丝丝涌出,大家井然入场。四周的学生撇下没看完的热闹,整了发冠衣襟,默念心法口诀,力求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