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一扬炎威
金光沉海,如日月经过,消失于茫茫的意识海洋中。殷疏雨闭目感受刚刚的练字所得,竟觉得有一股灼热真气流转周身,热流忽然化为寒冰刺入骨髓。
她一时禁不住,吐出一口淤血,跌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平复过来。
难道是这具身体不济?殷疏雨按着胸口缓缓呼气、吸气,口中念诵《诗道》不停。
“诗以载道,所载者即此万物之所以然,圣人得之以成诗。”
“道沿圣以垂诗,圣因诗而明道。”
……
小半个时辰后才调息过来。
张伯恰好回来,看到殷疏雨跌坐在地上,忙扶她到榻上坐好,又张罗着请大夫开药方。出于对古代医术的怀疑,殷疏雨叫住他,说倒杯热水过来就好。
他细细看殷疏雨面色,放下心来,“小姐气色看上去大好了,红润许多。”
红润许多?她揽镜自照——镜中人唇红齿白,眉目间稍显疲惫,不像几天前那么憔悴了。
是那四行金光的作用?她默默寻思了一遍书法绝句——烂漫生疏两未妨,神全原不在矜庄。龙跳虎卧温泉帖,妙有三分不妥当。
这是启功称赞唐太宗温泉帖的绝句,也许是她当时练笔,合了温泉帖的笔意,这绝句才闪烁金光,从书页上剥落,然后在周身流转,化为气血,弥补了原主身体上的亏损。
一直这样练下去,会不会成就一个金刚不坏之身?
殷疏雨被自己逗得扑哧一笑,对上张伯忧心的脸,忙收了笑意,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张伯,名和尘,是原主父亲在宁县的家仆,原主应当叫他一声世伯。当时原主误信了父亲朋友和大伯,张和尘曾劝过,原主不听,他也只好算了。
可惜原主十四五岁的年华,若是听了忠仆的话,何至于一命呜呼。
“办妥了,只是……”张和尘吞吞吐吐,递上书铺老板的分红,“小姐还是换个营生罢!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去写那些下流东西!”
殷疏雨正色:“世伯此言差矣,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写几首艳词,哪里就说得上下流了?”
她数了数这回的分红,加起来有二两银子,童生考试前花销是够了。
“书铺老板说小姐的集子十分畅销,想让小姐再出一本,”张和尘觑着她脸色,急急道,“小姐还是爱惜清誉要紧,切莫再写这些脏东西!”
“他愿意出多少钱?”殷疏雨只问。
“买断的话,他愿意出三两。”张和尘不敢隐瞒,老实道。
嚯,还涨了一成。
殷疏雨随母亲投奔江南娘家,也去临近县学的街上逛过一遭,县学周边书香气浓厚,整条街都是卖书和文房四宝的店面。
她那本翻起卷儿的二手《诗道》,就在县学边上的琉璃街买的。
那天,殷疏雨在旧书摊子上翻品相好点的旧书,目光被一本封面香艳大胆的诗集吸引了过去。趁没人注意,偷偷翻开一看。
内容不出所料是些艳诗,不仅文笔粗劣,而且贵得要死,一本就要八贯铜钱。
褪放纽扣儿,解开罗带结。□□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肚皮软又绵,脊背光还洁。中间一段清,露出风流穴。
这写的啥啊?也好意思叫《花间集》?
她啼笑皆非地合上书,旁边还有个小胖子,不耐烦道:“你还要看多久?这花间集是小爷我先订下的。”
“这还要预订?”殷疏雨奇道,把小胖子从头打量到脚,见他被绫罗绸缎裹得似个小肉粽子,显然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儿。
刘备书的钱这么好挣,那她可要掺和一脚。于是写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取了个花名叫东风主人,一时间在江南的艳词市场,可谓是名声大噪,风头无两。
殷疏雨笑吟吟道:“告诉他还要再涨两成,就卖给他。”
刘备书的市场日新月异,赶上趟的能吃口热乎的,她还是要把重点放在《诗道》上面,张和尘说得对,读书人注重清誉,她现在没有文名,写艳诗赚钱没人知道,等考上童生,就要换个赚钱的路子。
“唉,依小姐的去办。”张和尘当日劝不住原主,今天自然也劝不住殷疏雨。
他就要告退出门,殷疏雨自金光流过,身子爽利许多,忙喊了一声世伯,“带我同去!”
张和尘转身,为难道:“小姐还是在家耍耍,这些讲价的事,就让老身去办。”
她起了玩兴,在周家时天天拘在梨花院,好不容易跑出来,拖了张和尘袖子央求:“我知道世伯有法子,能不让别人认出我。”
张和尘叹了口气,殷家就剩殷疏雨一棵独苗,殷父和他名为主仆,情若兄弟,殷疏雨在他眼里,和小侄女差不多。
他取出一套青衣小帽,让她穿戴上,又不知从哪儿拿出画眉的眉笔,给殷疏雨的淡眉画浓,在下巴上寥寥添上几笔,最后拎出一双积了许多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