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破欲之章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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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她的声音未散，门外立即传来一道回应，没有听到琴声，久立在台阶下的他一直不敢开口。

“吱～”

木门从内隙开一道缝，同仙子身影与院中的芳香一并泄露而出，月华也被那皎白身影伴随在周身随之带下。

玉阶冷清，佳人伶仃。

绣着雪傲寒梅的白鞋裹着仙子的白皙莲足，踩进石阶上那层绵软的青苔里，无意里将嫩团里的颗粒绒毛挤压出浅浅的印子。

一步，两步，白纱裙带在她迈下步幅间舒展开，飞扬而起，飘渺若仙。

踏下三级台阶，她来到牧牛男子的身前。

“叫我月弦便好。”季月弦清柔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眼前犹如天仙般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了，联想道自己的身份，这不禁让他此刻羞愧的抬不起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仙…月弦。”

面前的男子骨龄二十多岁，皮肤枯焦，面黄肌瘦比起上了六旬的老人也不犹过，矮小的个子里还带着一股病态的虚弱。

蓝色的粗布衣裳，看着已有些年头了，几块新补的补巴错落着，他手里牵着牛缰绳，细瘦的胳膊上有几道结了疤的伤口，隔着的时间不会太长。别扭又让她心疼。

贱民——这一词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

季月弦抬起手，纤纤细指怜爱的轻触那被风霜雨雪侵蚀地薄瘪的丑陋脸颊。

是啊一个出生低微，一早就压着重担的孩子，就算长大了，能健壮到哪去。

“仙，呃……月弦。”他支吾的言语含在嘴里，明明一直盼着的仙子就这么不可置信的来到了自己身前，而他却根本不敢抬首。

只由那身前仙美身影爱怜的抚着他，

“抬起头，看着我。”

“今晚的问候怎么忘了？”抚正男子视线，她的自寻绽开樱唇道。

“仙子我……”

“还这么叫我？”她的语气有几分嗔怪。

“月弦……”张吐出这个一直掩藏于心里的名字。

“我，终于，终于可以当着你的面……和……和你说喜欢你了……”他实在是难压下这份激荡，就如同做梦般，这个数十年前就被他痴恋在心中的仙子竟在今晚与自己私下见面，幽会。

“月弦你…肯接受我吗？”牧牛郎颤微着直白开口的道。

她纯澈的睛眸，直视向他那双乌黑蒙亮的眸子，若是可以，他希望时光停留在此刻，但明显他的仙子并没有沉醉其中，原本柔缓的珠目却在两者对视时一凝，冷冽的视线像是一眼就能将他刺穿般。

“……”

“为什么……”

“什么？”他愣怔了。

“你想要的也是□□…”失望在她心头曼延，希冀降至冰点，伸出的皓腕向后收缩，背过身她便要离去。

晶莹的月辉再他脸上逐渐黯淡消失，他就如个被月亮抛弃的可怜虫。

“？！”

“别走，仙子别走！月弦！月弦啊——啊！”

“扑通”伴随衣裳撕裂的开口声，他被牛绳绊倒在地。

“哞”牛犊让他这样一惊不安分了，发出两声沉吼。

“仙子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痛嚎着，为什么要这般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若他本就该属于阴暗那就不该让他见到月光，白白让他痴望。

重回门庭口，她眉捎低垂合拢双眸不忍再看眼前男子，一声不吭好几时，终是一叹。

“也罢，你要是踩上这三阶青石踏跺，就是今日应了你也非不可。”

她还是没有离去，就此一走了之。立于槛石之后没多时，她神若涣然冰释，忽然意决肃静而庄重道。

这是个听起来简单无比的要求。

一个一旦达成平步登天，直揽九天星月的荒诞美事。

心存一丝期望

支撑起褴褛衣衫，脚下破旧草鞋抬起朝高凸的石阶踩去，他迈出的步伐还未触及石面分毫。

“铮”一道无情的音律寒若玄冰隔院打来将他拦之阶下，踉跄后退两步，他知道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季月弦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变化，眼前的一幕尽在她的预料之中。

要真只是上个三节石阶就能得仙子爱怜，恐怕这门槛早就被人踏破了。

吞下疼怅，第二次的迈步，他纵身跃起，妄图一步跨过几重石阶，腾起的身躯滞空一半，又是一声明亮刺耳的琴鸣，他又一次被拍飞下去。

但这会他清晰听明白了那音调中意是什么——庸人勿近

“竟是这样……”自己知其音，明其性，却还是捞的个庸人自扰。

这一刻放牛郎自幼坚持的视若神明的信仰开始坍塌，最后那道光亮也被无情擦去。

身为贱民却还不自量力妄图得天上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