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凌门山巅。
“上神,你不觉我飞升有古怪么?”
怀渊回首。
“那凌水缘何会暴涨?封阳又怎么会一下子就长大那许多?被我吞下的不是妖丹么?怎么最后入的却是仙道?”和光认真地盯着他道出心中疑惑。
“和光。”怀渊打断她,“一切有为法,天地有常,这点你毋需质疑。而今摆在你面前最现实的问题是……”
“什么?”
“你想将仙府设在何处?”
“仙府?”
“虽已是仙身,但勤修不可荒废,否则无法应对下一次飞升时天劫对你的考校。择一处仙泽充沛之地开府,有利你的修行。”
“我能回和记茶铺么?”
怀渊眼中写着:你觉得呢?
和光俩手一丢荡,眼睛撇向一边开始摆烂,“我连飞都飞不好,更遑论看风水建仙府。”半晌没得到回应,和光迅速觑他一眼,“我孤身寡女的……”
怀渊眼波似是晃了晃。
“能带封阳做个伴么?”她讨好地问。
“不能。”
和光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此事事关重大,需从长计议,且容小仙想想。”
嗬,谦称都换了,怀渊似笑非笑地把眼瞧着她。
“上神~那夜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给她清泠泠的眸子一盯,怀渊默了默,“就那么想知道?”
和光眼神粲然一亮,但又怕惹怀渊不高兴,忙不迭掩饰下去,“若是真的,放到我们凡间,上神至少得是个郡王身份……”
“你们凡间?”怀渊叹气,看来她是真的没有适应新的身份。
“……他们凡间!”和光捏拳。
“是真又如何?”
和光在掌心重重地砸了下拳,“那小仙定会牢牢抱紧上神大腿,亦步亦趋追随上神!哪怕变成轩辕丘上的一株花草,也要守在上神跟前接受上神神泽的浇灌。”
如此市井的谄媚,怀渊以沉默作为回应。
和光受挫,绕到他身前螳臂拦住他,“上神这是不信?”
怀渊乜着她,出其不意一抬手,和光顷刻间便化作一枝芙蕖。
“上神?!”芙蕖惊讶的声音从花蕊中传出。
“不是要变成花草守在我跟前?”
花苞静了静,“上神这就算认下了是么?!”
“聒噪。”怀渊在花茎处一掐,登时让她息了声。
都是和谦安给惯的,才让她如此目无尊长肆无忌惮,怀渊一路掐着芙蕖回到涵虚朗鉴,投壶一样将她掷进花瓶里,方才解了她喉间的禁咒。
被摔得头晕眼花的和光气急败坏,“上神懂不懂怜香惜玉!”
怀渊不屑搭理她,自顾宽衣解带,眼见脱到只剩底衣,和光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再一次失了言语上的礼数,“你……你知不知羞啊,好歹遮掩一下啊!”
“和谦安没教你非礼勿视?”
和光欲哭无泪,“一朵花如何‘勿视’啊!”
怀渊径直移步屋外,跨入双鱼池,徒留和光在窗台上喋喋不休,“我也想沐浴……”
话音刚落,她一整根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抽出来,直挺挺地戳进水里。
切身领悟到差距的和光蔫了,花头耷在池边石阶上,远远觑着水雾中闭目养神的怀渊,扭扭捏捏地试探着问,“看在阿爹阿娘的份上,上神到底允不允小仙暂时住在六重天啊,等他们出关,我们一家四口自当回山君府团圆,定然不再叨扰上神……”
“和光……”
生怕怀渊讲出什么不允的话来,她抢白念叨:“小仙只当上神默许了……”
百无聊赖地在池中泡了许久,和光都没再听到怀渊开口,她转了个身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恢复了人身,而怀渊双臂搭在石壁上,阖着双目气息绵长,似已睡着。
和光像上回一样,攀住回廊的石阶轻身跃出水面,做贼一样翻回自己屋中。
怀渊在池中睡到天明。
冯夷一言九鼎,既已答应怀渊,便如约将婴母娘娘请来了涵虚朗鉴。
怀渊将封阳的情况悉数告之,“那日凌水一幕,想必婴母娘娘也亲眼所见,封阳因早产百年间不曾长大分毫,如今瞬间长成,唯恐揠苗助长对其不利。”
“待老妇一看便知。”婴母娘娘和煦一笑,开出施无畏手眼探入封阳体内,不多时便收回了手印,“上神毋需多虑,小山君之所以迟迟不长,缘因昔日替其母抗下了封界之力,故而这百余年间的生长之力一直被反噬。若老身没看错,当日从凌水中托出小山君的芙蕖沾着净世白莲的气泽,坐莲重生的造化,管它多大的业力皆可抵消。老身在此道一声可喜可贺,小山君自此可以开蒙了。”
怀渊跟冯夷对视一眼,喜色不言而喻。
转眼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