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教室内不算安静,嘈杂的声音交叉,课桌上有趴着午休的同学,他们会主动降低自己的音量。
教室内的蓝色水洗窗帘被吹得动荡不堪,隔绝曝晒的日头在外,没让它翻墙进来。
周畅捏着笔的手掌根拖着侧脑,指尖水笔不断旋转着,随着他动作不断的还有额前垂落的发丝,眼低笑意不断漫延出来流向了陈晓萌低垂着的毛茸茸的脑袋,
陈晓萌低垂着眼帘紧盯着面前的题,脑袋头皮一起发痒,偏偏又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仰起头对上周畅的眼,她下意识的扁了扁嘴,眼神透着点小委屈。
“干嘛,还写不出啊?”周畅眉梢轻挑了一下,一眼看破了陈晓萌的窘迫。
“······嗯。”
周畅轻笑出声,放下撑着脑袋的手,身体坐正挨着陈晓萌稍微近了一点,黑色水笔夹在指节分明的食指中指间。盯着无瑕疵的他的手,陈晓萌感觉上面的每一道纹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数的出来。
椭圆形的甲床干净整齐,上面半浮着倒型月牙,中指指节内侧有着一层凸出来的茧,手背上的脉络随着他的小动作涌动。
周边的空气仿佛都停了下来,目光直视灼热的直直的盯着周畅的手,陈晓萌忍不住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嗓子眼,眼睛不受控制的挪不开,定在那双漂亮的手上。
咚咚——
黑色水笔鼻尖贴紧纸张的声音,周畅提着笔的手在纸张上上下点了两下,试图吸引陈晓萌已经走神到不知何方的心神。
眼帘轻颤了两下,宛如受了惊吓的小鹿,眼睛水润润地对视上了周畅,柔软又可怜。
周畅脑袋一点,嗓子眼里滚出来一串珍珠,左手中指轻触在眉中的位置上,无声地笑咧了嘴。
行。
行。
行。
败给你了。
“再讲一遍啊,收魂了,看过来。”周畅指着练习册空白处自己刚才写下的公式,嗓音放得很轻,气息像是打在陈晓萌耳边。
低沉且充斥着磁性的妙音,一点点侵蚀了陈晓萌,陈晓萌眼睛亮晶晶地,一双眼跟随者周畅的动作左右上下移动。
她仿佛是一头扎进了周畅的怀抱般,身体里每个毛孔细胞,都在下意识的汲取周畅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清冽又干净,带着阳光的淡淡味道。
周畅见她迟迟没动静,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只注意到她神色一点点凝重了起来,问:“你怎么了?”
手掌心里冒出了点点汗渍,陈晓萌放下手掌在校裤上磨蹭了两下,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强压着胸口那股热辣,温和地道:“我想回去了。”
“······”周畅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妥协地说:“走吧,我送你。”
生怕被看出丝丝端倪,然后被人顺着这点蛛丝马迹摸到丝线源头,陈晓萌在周畅的陪同下,一路耷拉着脑袋没敢抬头,让眼底快要抑制不住的情绪滚落出来。
少年是的感情是最纯真、最珍贵的,但——也是最无用的。
还有近一年的相处时间,陈晓萌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小私心,导致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此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周畅安静地陪护着她过去,不知道她又是怎么了,突然情绪这么低落。
短短几分钟的距离,他们像是并肩走了几个世纪,一声不吭,偶尔脚下会踩到自然落下的玉兰花及其树叶,然后发出点点声响。
不知道是谁说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没有人告诉我们,心底那束看不见的小绿芽,只会越开越大,最后长出葱郁的大树。那颗大树上,挂满了她对他的种种无法宣之于口又无人可说的思念,经风一吹,思念愈是发了狠般。
后来的一段时日里,陈晓萌也没有主动找周畅补习,周畅也像是从陈晓萌减少和他们团体吃饭的次数里,看出了她有意疏远的心思。
同一个校园里,为了避免尴尬的偶遇情况出现,陈晓萌会下意识的选择绕路走。
两个礼拜后的晚自习放学,陈晓萌迎来了她高中学期里第一大狗血事件。
绿树道,陈晓萌独自走在通向校门口的那条路上,身后不算空荡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少年的大喊,少年脆亮的声音落下不到两秒,跟着他一块儿几个男生助威般,接二连三喊了起来。
“陈晓萌。”
“陈晓萌。”
“陈晓萌。”
耳边像是让人装了个喇叭365°循环播放似的,嗡嗡嗡叫个不停歇,安静的小道被一声声的呼唤声砸的清脆作响,宛如一颗颗小石子丢进了幽深的水潭中,激起一层层涟漪,波层四起。
少年声音十分清凉,其中又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放学的小道上不断有背着书包从中晃身而过的学生,陈晓萌有几分恍惚,直至几道声音接连响起,她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