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方汤剂

刻要把我腐蚀个透。

安娜发觉了我的不对劲，于是凑过来瞧，她似乎时刻都无法离开手中的香烟，浓烈的玫瑰香精配着烟草呛人的味道和着她那张高卢人的面孔总是令人联想到雪夜被丢出的一束玫瑰来，寂寥又艳丽。

“你…喜欢西西莉亚？”

“不算吧。”

她翻了个身起身去翻找什么，我猜她大约是在找衣服，因为今天是周末她得去Big Wig，可一番响动后她扔给了我一盘没有标识的黑色唱片，看上去有些年头，我头次知道她会喜欢这种复古的东西，还是麻瓜的东西。她再次从床下的龙皮箱翻着什么，之后拿出一只被施了缩小咒的留声机来。

“你这是要干嘛？”

“听听她过去的音乐，你就会明白她现在的电影有多烂，她完全是自毁前程。”我头次见到安娜这样兴奋。

留声机转动，从时空穿梭而来的声音令人惊艳，青涩却具有穿透力。

I love you for sentimental reasons，

我怀着缱绻之情爱妳，

I hope you do believe me，

我希望妳能相信我，

Ill give you my heart，

我会给妳我的心，

I love you and you alone were meant for me，

我爱妳，而妳我亦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Please give your loving heart to me，

请也给我妳充满爱的心，

And say we never part，

并说我们永不分离，

I think of you every morning，

我对妳日思，

Dream of you every night，

夜梦于妳，

Darling'' Im never lonely，

亲爱的，我从不孤独，

Whenever you are in sight，

只消妳在眼前。

……

那首《For Sentimental Reasons》如月光流出那台古老的留声机来，刻磨的噪音为她的声音镀上黄金时代的流光溢彩。

“可你知道如今不是爵士的天下，她大约是想赚快钱才转了行。”

“你…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我又忍不住问：“你和小巴蒂.克劳奇到底什么关系啊？”

她优雅的脱掉那条粉色的睡裙丢进洗衣篓，然后哼着曲翻衣柜，顺口回答我：“我算是他姑姑。”

“什么？”我看着她选了条克莱因蓝的高领羊绒裙，那种纯净至极的颜色与她极为契合，明净空旷使人迷失其中。

“什么？什么？没什么，我也不清不楚的，反正我到克劳奇家的时候，他们就这么说，克劳奇夫人也不喜欢我，我自然也懒得和那个小东西搞好关系了。”她转了个圈，很满意的样子。

“你简直要把我绕晕了。”

她弯腰去穿那双红色的雾面龙皮靴，把抽了一半的烟递给我让我拿着。

“我也绕晕了，反正我是克劳奇二世的姑姑，他爸爸叫我妹妹但我们的关系不怎么好就这样。”她接过已经灭了的香烟，皱了皱眉扔进垃圾桶，伸手去拿红色的贝雷帽，顺便问我：“你要不要去？詹姆斯他们每个周末都在那儿。”

我把头垂进鹅绒枕头，因为我今天刚刚用复习拒绝了詹姆斯的邀请，可我实在是想看安娜唱歌。

她看出我的窘迫，于是在梳妆台翻了翻，拿出一支药剂以及一盒头发来。

“复方汤剂，只不过这些头发我就不清楚是从谁那来的了。”

我赴死般闭眼抽了一根金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