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有想法了
赵楚笔尖一顿,放下毛笔问她:“与她玩得好吗?”
魏迟应声:“好啊。”
曲意生得漂亮,又擅曲艺,与她也还算聊得来,若可以,她其实不想曲意继续在藏春楼做事。花魁说是卖艺不卖身,但实际如何,谁又知道呢?那老鸨是个贪财的,你给够了钱,想要谁都可以,哪还管她愿不愿意卖身?
“孤知道了。”赵楚笑笑,倒是没再多说什么,重新拿笔解题。
魏迟满意两人之间这样的状态,心情越发好起来。于是心情一好,魏迟就犯起了老师瘾,说完该说的就看起赵楚解题。
今日的题倒是不难,当然,仅限于对魏迟。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赵楚学习有没有落下,近日她忙于在怀孕一事中脱身,将赵楚的功课全权交给了赵燧,而她和赵燧只用书信联络,书信内容有且不限于她将各种数学知识教给小数学天才赵燧。
现在看来,赵燧不负她望,这卷子,出得还算不错。
魏迟认认真真看着赵楚的卷子,忽然停下研墨的动作,开口问:“殿下知道‘几何’吗?”
“……”赵楚面色一凝,没回答。
魏迟见他的脸色,立马就知道赵燧并未深入讲,她拢拢袖口,伸手拿过赵楚手中毛笔,笑说:“关于函数,你已经学了挺长时间了,我知道对于你来说算学很枯燥,但这算学中的‘几何’,可是个非常有趣的东西,或许可以让你适当放松一下?”
骗人的,其实魏迟是觉得这可以锻炼思维的敏捷度。
但这样的事,魏迟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她提笔沾了墨,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话语间已经出了一道简单的基础几何题出来。
“看你的样子,三皇子估摸着已经跟你讲了‘几何’的定义和基础,我先考考你,几何常见定理,有哪些?”
赵楚轻抿嘴唇,双手搁在大腿上,乖巧答道:“勾股定理、余弦定理,欧拉定理……”这些东西,赵燧讲过,赵楚自然记得,他学文,记性好,只是……
“‘勾股定理’谓何?‘余弦’、‘正弦’……又谓何?”魏迟追问,并且在之上画了个方方正正的三角,“可否举例说明?”
赵楚:“……”只是,他不理解。
与其说不理解,不如说没兴趣,不想理解。
但此刻见着太子妃看着他那亮闪闪的眼睛,他竟还是接过了毛笔。
他开始努力回想赵燧跟自己讲的那些知识,并且搜罗出了一个“正切”,然后被太子妃夸了,他控制不住的高兴起来,在太子妃温柔的引导下学得越发认真。
在赵楚认真书写之时,魏迟望向赵楚。
数学这玩意儿不可能一蹴而就,赵楚不擅长,学习这个必定要花费很长时间,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那她需要做的,就是让赵楚保持学习的热情,不说学得精通,至少到时登了皇位,能自发去学习就好,如果带动全民热潮,让算学天才们不再被这文字的时代埋没,可算大幸。
魏迟自小对数学有天赋,此刻也有着偏爱。她知道自己很难去改变什么,但如果去培养一个能改变时代的引领者呢?
这个时代的引领者,便是天子,是皇帝。
是赵楚。
任务固然要完成,回家自然也要回,可既然来这一趟,听闻到了一个天才——算学天才赵燧,那跌宕坎坷的求学经历,魏迟便不由得想,纵使是赵燧这般天生尊贵的皇子都身不由己,那在平民世家若出一个算学天才,怕不是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不能修成正果。
这是个“文治天下”的时代。
文人留于青史之上,站在书籍顶端,俯瞰一切。
踩踏一切。
也不止是赵燧,不止算学,魏迟继而又想到设计出那般绝艳酒壶的广美公主,想到创作出许多名菜的良娣,想到曲艺非的花魁曲意。
她们是某一方面的天才,而又是女子。
最终,只能是委身后院之中,不见天光,不得自由。
为何要如此呢?
她们的人生不能就如此。
魏迟给赵楚讲着自己学了十五年的知识,心中越发激昂,“……太子殿下,往后若我不在了,殿下还会继续吗?继续学这枯燥无味的算学?”她心中冒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开始向赵楚试探。
“太子妃会永远在的!”赵楚认认真真看着她,“从前、现在、往后,都在。只要好好活在这世上,你又怎会不在?你说过,我以后会是九五至尊,那若我想见你,挥一挥手就好啦!只要有我在,也不会有人敢取你性命……”
赵楚的眼神就这么直直盯着她。
忽的,那眼神避开了一下,魏迟听见他又说:“好吧,我知道我不太行,但是哥哥他……就是王大哥,他、他很在意你的,也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你。”
提到王誉,赵楚的语气明显低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