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身试药
征明五年,除夕,征战在外的乾桑兵留在他乡过年,两位主将与全军吃了顿团年饭,同时为钦差郝捭一行人接风。过了正月初一,郝捭也不多逗留,整装向卢觉镝与公孙顾望二人辞行,赶着回京复命。
征明六年,正月廿三,杜湳故几位文臣到了军中,这几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能臣,到后便立即着手治理,诏告陂澶全境,废除陂澶国号,改名为“珪州”,由杜湳故出任州督,总揽州内政务,持皇上特授的便宜行事之权,遴选原陂澶朝堂中的贤才组成州府各部部员,一道道政令下发各城,恢复农耕、统一律法、规范商户、增设书院等进行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
卢觉镝因有皇命在身,与公孙顾望交接完军中事宜,留下一半钢狴军听候公孙顾望调遣,便准备押送陂澶皇族回朝了。
这日,手头事务料理完,卢觉镝吩咐道:“去把那个奴隶叫过来。”
亲兵领命而去,不多时,独自回转,禀报道:“将军,那个奴隶不在炊事营,尤营长说他已被谭军医借去用几日。”
这段日子卢觉镝与公孙顾望联手整编陂澶军,陂澶军整编完毕后,又接着忙于与杜湳故一行人中的兵部侍郎交接事务,他已许久没见过徐商琮了,听亲兵如此说,随口问道:“谭醮找他去做什么?”
亲兵回道:“尤营长说谭军医借去试药。”
卢觉镝闻言猛然立起身,当即放下手上的公文,大步走出营帐,往军医营去。
军医营中,谭醮端着药钵,立在药架前,专注配比各样药材,放进药钵中研磨成药汁后,端到病榻前。
病榻上躺着的人面色青白,双目半阖,眉头深蹙,看似非常痛苦,在他左上臂及大腿处分别有两道刀伤,入肉甚深,伤口外翻,皮肉溃烂,看起来受伤已不止一两日,状甚可怖。
谭醮端着药钵在病榻旁坐下,用纱布沾上药汁,往伤患腿上的伤口涂去。
“唔……”药汁才刚沾到伤口,徐商琮便痛得浑身一颤,牵动脚上的铁链一声脆响,他完好的右手紧攥成拳,将逸出口的痛吟吞回喉咙里,虽然药汁敷到伤处痛苦之极,但却任由军医上药,并未挣扎躲避。
谭醮浑然忘我,仔细将药汁涂满伤口,收起药钵后,又回到病榻前守着。
用药不过半响,伤患已被逼出一额头热汗,双颊泛起淡红,身子止不住轻抖,细碎的铁链颤动声始终不绝于耳。
一刻钟后,谭醮拿来医案和笔,开始问询:“现在身上有何感觉?”
徐商琮这几日被反复试药,已烧得迷迷糊糊,听闻军医问话,微微睁了睁眼,哑声回道:“奴才觉得浑身滚烫,喉咙干痛,胸口发闷……”他喘息几口,又接道,“腿上的伤口似有火烧,又似有刀割,时而锐痛,时而钝痛。”
谭醮捧着医案将伤患自述的症状一一记录下来,沉思片刻,拿起另一个药钵走到药架前,重新配比出一剂药,研磨成药汁,再次回到病榻前,沾药涂上伤患手臂处的伤口。
“唔……”药汁一沾到伤口,徐商琮又痛得剧烈一颤,这次的药力似乎比前次更凶猛,他浑身像被千刀同时剐过,引起皮肉剧痛,一时分不清是只有伤口在痛,还是全身上下都在痛。他意识混混沌沌,似乎看到门口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开口,是严掷粗犷的声音,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明,只见严掷灰头土脸,发急道:“主帅,北门有敌袭!我军武备快空了,抵挡不住敌军的全面攻击,不出半个时辰就要破城了!”
严掷话音刚落,万衷年进来禀报道:“城门墙根下已埋好猛火油,只等主帅令下。”
严掷和万衷年都在等他决断,他问道:“城中百姓都撤走了吗?”
在一旁的朱潜沅接口回道:“百姓只撤走了一半,末将手下的兵士们还在护送剩余的百姓撤离。”
他听后,道:“你负责继续护送百姓撤离,万衷年与严掷随我一道去迎敌,全力拖住敌军!”
朱潜沅上前一步阻拦道:“主帅,让末将和万将军、严将军来殿后吧!您去护送百姓撤退。”
“这是军令。”他拨开朱潜沅,当先行去,越接近北门,兵器交击声越激烈,他登上城墙,只见敌军源源不断从云梯涌上来。
他手中红缨枪挥去,一枪一个敌兵挑下城墙,耳边传来严掷肆意的笑声:“主帅,我的长戟已经许久未曾如此痛快饮血了!就算今日战死在这里,能拉着这帮龟孙子垫背也不亏,哈哈哈哈哈……”
他扬眉一笑,正欲说话,头顶忽然传来一针尖锐的刺痛,眼前的景象瞬间消散,意识回笼,他躺在病榻上,一时还陷在刚才的幻象里,犹自有些怔愣。
谭醮见伤患陷入混沌,忙取针刺伤患头顶百会穴、四神聪穴、发际神庭穴、上额本神穴、手腕神门穴。
几针刺下去,伤患恢复神识,他立即问询道:“第二剂药下去,身上有何感觉?”
谭醮见伤患目光空茫,神情仍有些恍惚,又提高声音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