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神君？！”时晴大惊，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几位神君的名字。

孟章神君、陵光神君、文广神君……都是几万岁的老牌神君，膝下子女成群。她的时瑛师兄，不会也……

时晴隐约有些汗颜，庆幸自己没有冒冒失失地找上门去。万一接待她的是他的子女，朝着屋里喊一句“父神有人找你”，那场面，实在是、有够尴尬的！

司命看了眼神情瞬息万变的时晴，问道：“你知道是谁了？”

“啊？”时晴醒过神来，说道。“不，不知道……还请告知具体是哪位神君。”

“宴雪神君。”

时晴顿时愣住了，下意识地再次“啊”了一声。

“没听清？”

“不……”时晴确认道。“大人说的是宴雪神君？扶桑山小神君？酌雨公主的亲弟弟？”

“对。”司命道。

“居然是他吗？”时晴喃喃道。

“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小神君确实是在凡间历劫，名字和经历也对得上，至于你……”

“我如何？”时晴追问。

“你的成仙，应该是一个偶然。”

“偶然？”时晴问。“你的意思是，神君下凡历劫，并不是为了渡我成仙？”

司命嗤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啊，需要神君下凡渡你？”

“我……”

“神君那几年有个生死劫，要被人杀死，才能化去。所以，他才转世下凡，应劫而死，便能回转天庭了。”

“被人杀死……应劫而死……”时晴忽然明白方才酌雨公主所说的“一世为人不过镜花水月”是什么意思了。

师兄死于常欢之手，是命中注定。应劫而死，他就历劫成功，回转了天庭。

那为了替他报仇，卧薪尝胆、痛苦忍隐了那么多年的她，又算什么？

司命说，她只不过是个偶然。

偶然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偶然杀了罪业深重的大魔头常欢，偶然成仙……一切皆是偶然，偶然得像是你走在凡间最繁华的大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路人。

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来找过她……抑或许，他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原来、她也成仙了……

心灰意冷中，时晴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那方才、在公主的婚礼上，他也在？”

“当然。”司命道。“就坐在天帝、天后的旁边。”

时晴随司命一起进殿的时候，正上方的主座并没有人，但她确实有看到上面有三个座席。中间最大的主座，应当就是天帝天后的位置。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单人座席，想来就是太子聆风和小神君的位置。

“他就坐在那里……”

时晴在柱里空间的时候，因为地处偏僻、角度不好，看不到主座。从柱里出来后，因为要与玄清上仙对质秋泓之事，她也没有往主座多看，只略略扫过几眼。天家威仪，九彩华光，祥云缭绕，看得并不真切。

但他肯定看到她了，他会不会来找她？

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时晴的心很乱。

司命看了她一眼，问：“确定不用我带你过去带他了吧？”

时晴回过神，迟疑了一会，肯定地“嗯”了一声。

司命道：“那我走了。”

见他转身要走，时晴心中一动，连忙唤住他，提醒道：“司命大人，此事也请不要告诉公主。”

司命回头“呵”了一声，说道：“我再说一遍，我没理由听你的。我想告诉谁就告诉谁，我不想告诉谁，就不告诉谁，你管不着。”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时晴沉默地看着他走远。

虽然他放了“狠话”，但时晴知道，他是不会主动说的，除非公主问他。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状况，公主要处理的事情必定很多。待忙过这一阵，公主也未必会记得她这样一个小小的仙官了。

时晴回到清灵境，白娆正在小院里逗当康玩，看到时晴回来，便抱着当康迎了上来：“时晴，你回来了！怎么样，见到司命了吗？打听到时瑛师兄的消息了吗？！”

时晴看着当康，心情愈发复杂。

她为了寻找他的下落，接了地府的任务。结果情况棘手，阎君让她去搬的救兵，却又偏偏是他。当康是他座下的神兽，为了不当看门猪，就一路跟了过来。

若说他们无缘吧，这兜兜转转都摆脱不了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仿佛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若说他们有缘吧，她去扶桑山找他的时候，他正好去了天庭。明明身处同一个婚礼现场，她却又因为各种干扰，而没有看见他。不然，她必定能一眼认出他。

“唉！”时晴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娆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此行还是不顺利，连忙揽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