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都是脏着过
作为一名周到主人,顾青山为每一位宾客提供了可口的早点,然后才又一一地把客人们送走。
原本万绮姳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但顾青山似乎还是觉察了她与孟鹤卿的关系,他倒是并未难为自己,只是对孟鹤卿的态度变得异常冷淡。
然孟鹤卿也不在乎,他就只是兀自地坐在客厅一角,等客人们几乎快要走光了,顾青山不得已才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说:“孟先生怎么还在,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很抱歉是我疏忽。”
“没什么,我等人。”他说道。
“等人?”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站在顾青山身边的万绮姳脸上,按照惯常的礼数,她是顾青山请来的帮衬,理应要等客人们都走了以后才能离开,可孟鹤卿也是客人。
万绮姳的心骤然被什么扯了一下,她不是不知道,孟鹤卿当着顾青山的这样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顾青山再绅士,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他看看孟鹤卿又转头看看万绮姳,一时间除了冷笑也做不了什么,且万绮姳知道顾青山一定是生了很大的气。
“孟鹤卿,”他叉着腰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了几步才转身对他说道,“如果我之前有什么得罪之处,绝不是有意为之,请你不要见怪。”
“顾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没有吗?”顾青山歪头看着他,“那么我敢问一句,是为什么你要这样地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来羞辱我们顾家?”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孟鹤卿回答。
顾青山看着他的真挚神情,不禁陷入迷惑,他再一次转头看看万绮姳,随即微微地点点头,试探问道:“孟兄是……不满意与小妹的……”
“不敢这样说。”孟鹤卿连忙致歉,“鹤卿早就说过,令妹名门淑女孟某不敢唐突,我个人亦很欣赏顾小姐的医术和纯善,但仅此而已。”
“所以你就是对家妹不满。”顾青山的脸色愈发冷漠,“孟先生,我们顾家世代行医,从前也就是行脚医生起家是,近些年是承蒙诸位抬爱才捡了个海上名医的头衔,然我们也知道,我们跟你们这些书香世家,真正的名门清流相比,乃是不够格的。”
“顾先生谦虚。”孟鹤卿这样说着,却深深地弯着腰以表达他诚挚的歉意。
“不是谦虚,是实话实说。”顾青山又说道,“我们这种人,现在也算得上风光,然而若是放在从前也就是伺候人的行当,与你们是不能比的,故而我们也不敢有太多的非分之想。原本亦不是我们家率先提起这门亲事,乃是令堂询问家母小月的生辰,我们才斗胆,顺水推舟起了这心思,自然也是因仰慕你孟家的门楣人品。”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孟鹤卿再次解释,“这里面想必有些误会,但我与绮铭相识确实要在顾医生之前,这是事实。”
顾青山听完这话才有回头看着万绮姳:“万小姐,是真的吗?”
万绮姳也不知该怎样说才好,唯有点头称是。
“那要是这么说……”顾青山的脸色愈发尴尬,“那确实是我处事不周,我也不知道万小姐乃是孟先生的女友,没人向我提及此事,这个实在是……”他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后颈子,恨不得搓下一层皮,“误会,实在是误会,不过我确实没有夺人所爱的意思,不信您可以问万小姐。”
“原本是丽丽来的,她病了这才让我替她。”万绮姳从善如流地解释,“我知道顾先生对丽丽一片深情,来也只是帮衬着撑撑场面。”
“正是!”
“我知道,所以确实就是误会一场。”孟鹤卿说道。
“哎呀!哎呀呀!你说这……”顾青山又开始为自己方才的失礼懊悔。
“顾兄不必介意,既然说开了就好了。”孟鹤卿又合时宜地说道,“我看顾兄这里也忙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哎哎,好。”
顾青山亲自把他们送出大门,梅生已然将车停在门外等着。
“上车。”孟鹤卿亲自打开车门牵着她上车,亦让她有种梦幻的错觉。
待车子驶下山坡,她才缓过神来问他:“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说什么?”
他这样反应,她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将旧事重提了。
“说你是我的女友?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呢?万绮姳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可孟鹤卿正专注得看着她,似乎在等她一个答案。
然而她始终也未能给他一个满意答案。她让梅生把车子停在金佰利便仓皇地逃下车,然他又追上来。
“万绮姳,你不能不对我负责。”他就站在车子旁边,态度坚定地看着她。
她生平只听过女人上赶着缠着男人对自己负责,还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闹着女人对自己负责的。
“我对你负什么责?”她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