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话的语气从来没有到达温柔的标准，但是言语中为别人考虑又是客观存在的。

陶琬小心地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心里在想成池真的是很难被琢磨透的一个人，然后低头吹了吹热气，品尝着咖啡。

咖啡自带的苦味混合着淡淡的奶香席卷味蕾，陶琬嘴唇微抿，很满意这杯尝不到什么苦涩感的咖啡，依稀记得，她之前和成池聊过她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这份自作多情让陶琬无法抬头直视成池，她心虚地放下杯子，夸赞起来：“真的很好喝，没想到你还会做咖啡。”

成池回答得简单：“之前闲着无聊，随便学了下。”

他们处在这种轻松的氛围内，陶琬很难不问出口：“那个，我听成欣说，你之前过年的时候辅导小孩子作业，把人家骂…说哭了？”

“嗯？”成池垂眸，似乎是翻着以前的记忆。

陶琬连忙解释：“我就随口问问，就是觉得你不像会说别人，蠢到教不下去的样子。”

成池大概想起往事的场景，浅淡的笑声从唇角缓慢溢出：“那天是他求我陪他演戏的。”

陶琬一怔：“演戏？”

“他不想过年的时候还在写作业，求了我大概半小时，我就答应他假装辅导不下去。”成池笑着说，“没想到他那么有演戏天赋，说哭就哭，不当演员可惜了。”

他的笑容落进陶琬眼底，一时让她移不开目光。

明明是很淡的弧度，可会让他整个人变得和平时不一样，像是拂开薄雾，透过树叶间隙看到的那抹熹微晨光。

陶琬克制着视线，抬头对视着他的眼睛，短暂停顿一下，又看向旁边。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陶琬忽然止住话音。

成池：“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陶琬拿起一旁的咖啡，大口喝了下去。

稍烫的温度漫上舌尖，陶琬面色顿时差了几分，但碍于在他面前，她硬生生忍着被烫到的不适。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好像在成池面前，她很多下意识的举动都不像平时的她。

成池坐到陶琬旁边，拿过课前休息时讲的卷子：“那我们继续？”

陶琬点点头，调整好心情继续听课。

一下午过去，成池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问道：“你和成欣晚上吃什么？”

陶琬：“估计点外卖吧，或者继续吃火锅也行，中午还剩了不少食材。”

成池收回视线，开始整理桌上的文具。

陶琬见状，问句脱口而出：“你要走了吗？”

不经大脑的话一出，陶琬自己也愣了一下。

怎么听起来这句话，加上她微弱的语气，很像是挽留恋人场景时才会有的台词。

陶琬觉得有些尴尬，在犹豫是解释还是祈祷他不要多想。

成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留下来做饭。”

“啊？”

陶琬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怀疑了自己的耳朵，不确定地问：“你不是说晚上有事吗？”

成池一脸淡然：“来得及。”

陶琬对他简单的三个字表示半信半疑，还没说出第二句，就见他起身走出书房。陶琬盯着被他收拾得整洁的桌面发呆了一会，起身去了旁边的房间。

卧室内昏暗一片，陶琬爬到床上拍了拍睡得正熟的成欣，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哥说晚上要给我们做饭。”

“啊……”被叫醒的成欣翻了个身，嘟囔着说，“他做的饭能吃吗……”

话音一落，成欣又睡了过去，陶琬推了推她，见她没了动静，只好一个人出去面对。

陶琬来到厨房的时候，成池已经快处理好中午剩下的食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说帮你做点什么，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我了。”

成池：“不用，你在一旁休息就行。”

陶琬走到餐厅，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向成池。

油烟向上蒸腾，可烟火气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在这样的对比下，他身上的干净气质更加凸显。

时间过了片刻，陶琬看着成池将餐盘摆上桌，才反应过去厨房拿筷子。

当她拿着筷子出来，看到成池拿起外套转身，忍不住出声问：“你不留下来吃一点吗？”

“不了。”成池停下脚步，临走前补充一句，“留下来的话，怕时间来不及。”

陶琬的眼睫微眨，看着成池消失在门口。

很多时候对他的形容词，陶琬的脑袋里只有奇怪二字，但这些日子里相处下来，她发现成池这个人确实奇怪，可很多时候也会产生让人去琢磨他心思的想法。

这样看，她好像还挺愿意去了解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