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可怜
秦小良对着未来婆婆,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张伯母,张筲哥哥昨日为我受了伤,我来瞧瞧他。”
昨夜张筲对妈妈说了一番对秦家姑娘的心思,求她去秦家说亲,张母初听又气又恨,连夜找了沈媒婆,要赶紧给儿子说门好亲事,好断了他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如今这秦家人居然青天白日的,好好一个姑娘就上赶着上男方的门,张母心中更加不快,此刻也顾不得客套道:“我儿伤势颇重,需要静养几天,如今已经睡下了,我会传达姑娘的好意的。”
秦小良知她这是有意要拦自己,也不气恼,只是道:“我们家常年做石碑,磕了碰了割伤了是常有的事,因此家中祖传一些治跌打损伤的偏方,虽然不值钱但是效果好。我今日特意拿来了一罐。”
这倒是实情。村中人虽不喜秦家,但是有人伤了碰了,总爱去秦家讨点伤药,秦三汉在这鹿笛村里也算得上半个大夫。
之前李辰舟那么重的外伤,也是抹的秦家伤药方好一些。
张母瞥了一旁的看门长工,那长工立刻上前接了那伤药。
“还有这是今天我们村发的年肉,劳烦您烧给他吃,希望可以保佑他无病无灾顺顺利利的。”
张母拿过帕子捂住口鼻,一脸嫌弃地看着那肉道:“我儿身体有恙,最见不得这些荤腥之物。你还是拿回去自家补补吧。我瞧着你们秦家最近不太顺,需要多保佑一番。”
秦小良无力地放下肉来道:“那我不打扰了,下午再来看他吧。”
张母心中恼怒,这女子怎么这么难缠?上下瞥了她一眼道:“我儿今年中了秀才,明年春天还要去考举人。如今这伤了,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课业,只怕没时间陪小良姑娘了。”
大门砰地关上,秦小良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这些都是小事,我肯定可以克服的。”
她方要离开,听到院中传来张母的哭泣声:“那坟堆里的秦家果然不是好东西!居然如此居心叵测地勾搭我们冬哥,一心要攀我们这高枝,如今都跑上门来了。”
“我们冬哥那时候年纪小,被她哄骗团团转,如今这可怎么是好!”
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声道:“我瞧着那秦家小良模样生得也不错,性格看着。。”
“胡说!”张母叫道,“我们冬哥是什么身份,以后那是要出官拜仕的人!那秦家是什么东西?一个商户之女,整日里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还做的是那种营生,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就我们冬哥傻乎乎地上赶着被她骗!冬哥要是真娶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张父为难道:“你说的也是在理,可我瞧冬哥,似乎对那秦家姑娘情根深种的模样,只怕难以。。”
“向来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冬哥被她骗,一定是因为自小只顾埋头读书,没怎么见过其他女子。若是让他见到更好的,自然就不惦记那秦家的豆芽菜了!”
“夫人说的有理。”张父连连点头。
张母咬牙道:“我连夜找了沈媒婆,她说后日就给张罗个相亲大会,把附近好人家的适龄姑娘,都给相看相看。”
“会不会太过张扬了些?”张父小心翼翼问道。
张母眉毛一竖呵斥道:“就凭我们冬哥的品貌,就是配个公主那也是配得上的!待后日他去现场挑拣挑拣,见到些好的,自然就一股脑先将那秦家给忘了。”
“秦家那臭乌鸦也想飞上枝头,真是做梦!”
秦小良呆站在石阶上,一时又羞又气,她恨不得一脚踢开这张家大门,好好地“呸”上两口。
但是突然想起她答应张筲的话,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给蹚平了。
如今这才什么场面?
这高枝,她就算攀了又如何!
秦小良用力地深呼吸,给自己打了几回气,冰凉的手使劲揉了几回脸,摆出一个假笑来,这才往家走。
可那些话听了心中到底难受,耷拉着脑袋,活像个战败的鹌鹑。
“你怕了?”突然有声音从旁边传出。
秦小良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李辰舟正倚靠在不远处的墙角,袍角在风中轻摆,身姿看着柔柔弱弱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秦小良嘴硬道,“不过是个妇人之见,何足挂齿。”
“你若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李辰舟眉目清冷,一双黑色的眸子却定定地看着自己。
秦小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目光,一时心中有些异样,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才才不要后悔。”
“你确定?”
“嗯,”秦小良自言自语道,“张筲是个好人,我不能辜负了他。”
说完她埋着头往回走。
手中的肉早没了刚开始的活泼跳跃,那耸肩搭背的沮丧模样,瞧着实在是有些可怜。
李辰舟转头看看青色砖瓦高墙,门户紧闭的张家,目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