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检点
秦小良抬起头,说不出话来。
之前只是远远的匆匆一瞥,都惊艳了自己,如今本人就站在几尺开外,那通身华贵的气派,夺目的光芒,脸上娇蛮的笑意,都显衬的自己如池塘里的泥鳅一般。
而她站在张筲身旁,两人一身锦绣,站在阳光下,肌肤都透着玉一般的光泽,当真是金童玉女,何其地登对!
若自己不是当事人,只怕都要惊叹当真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果然周围的人无不啧啧称赞,连一旁的秦三汉都忍不住闭了嘴,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瞧着这场景,自己倒像是欲要拆散人家鸳鸯的恶人?或者像是那没有自知之明的可笑之徒?
可她答应过张筲,不畏艰难,也要与他一起。
只是如今,亲眼见到他的身旁已经站了别人,他也已经选择了他人,自己还执着个什么呢?
秦小良抓起扫帚,准备回家去。
旁边围着一圈看热闹的并不让路,一个劲指着垂眉耷眼的秦小良道:“可不就是她么?”
另有人道:“大小姐您可千万当心点,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坟堆里的老秦家,坟堆里刨食吃的,大过年的可别沾上晦气。这不张家不就被缠上了吗?”
说着众人这才想起春节的避讳,哗地往旁边跑去,让开了条道。
“到底是姑娘年纪大了,想嫁人想疯了,哈哈哈哈。。”
秦小良只做没听见,不想那薛寒秋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点着她道:“啊,便是你?我以为是什么样美貌的姑娘,怎么你瞧着。。。”
说着那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
秦小良看到那薛大小姐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衣裳下摆,自然地流露出不屑和同情来。
她顺着目光低下头,发现自己原本就有些旧的衣裳,已经破了个洞,立马下意识死死捂住了。
一张脸血红,低着头嗫嚅道:“祝你们白头到老。”
谁知那薛寒秋拉住张筲的袖子撒娇笑道:“你一直说这鹿笛村穷乡僻壤,风光宜人却人多贫穷,不想竟是比我想的还要可怜,女孩子竟连件蔽体的衣裳都不齐全。等我回去之后,让我爹想办法帮帮他们好不好?”
秦小良心中灰暗一片,呆呆地走了几步,却感觉衣裳叫人拽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张筲。
张筲脸色惨白,瞧着消瘦了许多,修长的指骨紧紧抓着一片衣角。
对着秦小良水一般的眸子,语意恳切道:“小良,或许我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啊?”秦小良问道。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再没有别人的指指点点,再不要看别人的眼色?
张筲语塞,他想了大半个月,心一横干脆两人私奔,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污糟事。
只是白河边候了一夜也未候到人,却不想在秦家院子外面遇到了李辰舟。
他看着自己,那目光里满是戏谑:“你不会是想要带着秦小良与你私奔吧?你可想好了,在我大新朝,与人私奔乃是不孝不贞之事,被抓住了是要游街示众流放边疆的。你确定要放着年迈的父母不管,任由他们孤独终老?亦或者是你想让秦家一辈子隐姓埋名,活在与人私奔的黑暗里永远也见不了光?”
张筲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只是刚到家,就病倒了。
薛家在此处不远有处庄子,因钟情于张筲,干脆年后说来庄子上修养,顺路来张家拜访。
王谦乃是薛寒秋的启蒙之师,张母又是启蒙老师的亲妹妹,到此拜访倒也毫不突兀。
她随身带着医者,听闻张筲病了,她一个女儿家不好进去,便请出来一看。
不久前秦小良远远见到的,便是两人在那亭中刚诊完脉。
薛寒秋原本是看不上这小门小户的张家,原还与父亲置气,不想等真见了本人,一颗心全被他吸引。
方要依依不舍地告辞,不想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张岚忙与她说,那不过只是个穷疯了想要攀高枝的贫贱丫头,只因张筲曾经好心救过她,便恩将仇报缠上了。
不想此刻瞧见张筲的模样,心中这才惊觉,今日这上门来闹的姑娘,只怕并不像张岚所言。
两人虽然门户差异,可是站在一起,四目相对,那神情分明非比寻常。
而且张筲看她的眼神,从未在自己身上见过。
此刻她才仔细地打量秦小良,越看心中越惊,这相貌平平的姑娘,浑身散发的蓬勃生命力,实在让人不敢忽视。
薛寒秋不是傻子,她转脸去瞧一旁的张岚母女,果然两人面色都不好看。
母女两个攀在一处,张薛两家婚事眼看就要成了,从此他们张家和后面的王家都将从仕族寒门真正跃进官阀之家,岂能在此刻生出事端?
张岚心下一横,休怪我破罐子破摔!干脆故意扔了锭银子在地上,对着一旁的秦三汉道:“知道你们做营生的,赚钱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