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进行时(二)
“我是怎么回来的?”商枝靠在床头,拧着眉怎么也回忆不起自己回来的经过。
一提到这个竹苓又想哭了:“是大少爷把小姐带回来的,您昨夜一直反反复复发热,郎中跑了好几趟,我、我还以为你……”
剩下的话竹苓怎么也说不出口,只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商枝。
商枝幽幽叹了口气,竹苓还是这般爱哭。也罢,她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爱哭也没什么。
商枝既然醒了,竹苓就不似方才一般六神无主了,又恢复了平日的神采奕奕,蹦蹦跳跳地就要去给商枝端药。
人走了,商枝把右手搭在自己左手上,为自己诊脉,目光随意扫了眼屋内布局,不过一眼就令她顿住了。
方才她注意力全在竹苓身上,眼下才注意到屋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破旧的桌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奢华的雕花梨木桌椅,不远处还安置了一张雕花细木美人榻,架子上还摆上了两个青花白地梅瓷瓶。
这倒比她初来秦府时用得还要贵重了。
商枝是去岁九月从吴城赶来投奔秦家的,那时她家的消息还未传到秦家人耳里,秦家人对她可谓是和善至极。
见她带着竹苓两人形容狼狈,似遭了一场大难,秦家大夫人张口闭口就是心肝受苦了,还将她安排到了离主院不远的碎玉轩,挨着秦怀远的修竹院。
那时候的秦怀远也还没有遇到芸娘,对她这个素未蒙面的未婚妻,虽谈不上热切,却也是关照有加的。
那段时间她是真的觉得爹娘当年没有救错人,所托的皆是良人。
谁知神医谷被灭门的消息传到秦家后,一切就变了。
一向心善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秦大夫人像变了个人一般,话里话外皆是神医谷当年那点恩情算不上什么,说她这些时日受了秦府百般照顾,要学会心怀感恩。
秦家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加遮掩的嫌弃,好像她是来吸附秦家的吸血虫一般。
平日里总来找她说知心话的秦家姐妹也不见人影,只有秦怀远时不时来找她说说话。
她以为秦怀远是不同的 ,毕竟他看自己的眼里总是写满了温柔,会因为秦夫人的冷脸大半夜买糕点来安慰她。
一无所有的商枝除了竹苓再无其他,因此这一点点的温柔足以让她沦陷,并无法自拔。
商枝为了这点温柔,可以忍下秦大夫人每日的冷嘲热讽,可以忍受过往从不曾经历的孤独,每日守在碎玉轩,一心等着秦怀远的到来。
记不清是从哪一日起,秦怀远来得时间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直到最后,一连好几日都不曾来。
既然秦怀远不来找她,那她便主动去见他吧。
商枝孤身一人去了修竹阁,还未进去就听见了几个小丫鬟的八卦之话。
原来秦怀远这些时日都往楚楼馆跑去了,听说迷上了那里面的一个歌妓,甚至不顾父母的反对要将那名歌妓赎身带回府里。
听了那些话,商枝瞬间便懂了这些时日秦怀远在她面前的心不在焉究竟是为何。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产生了名为羡慕的情绪,羡慕她获得了秦怀远毫无保留的喜爱。
不久之后,她便亲眼瞧见了那传闻中的歌妓。
秦怀远对她可真宠啊,价值连城的首饰衣物如同流水一般送到歌妓面前。
甚至在那歌妓说看上了自己的碎玉轩,秦怀远也不过犹豫了一瞬便让商枝搬去了秋斋院。
秦府下人惯会捧高踩低,眼瞧着大少爷有了新欢,对商枝这个名不副实的秦家大少爷的未婚妻的身份更是嗤之以鼻。
秋斋院鲜有人踏足,是秦府荒废已久的院子,据说这里前几年死过一个姨娘。
秦府根本没有下人愿意来这里,那歌妓不过稍稍几句话人便跟着跑了,独留商枝和竹苓两个人在秋斋院住了下来。
商枝陷在回忆里脱不了身,为此竹苓端着药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姐仅着一身薄薄里衣,呆呆地坐在床榻上的场面。
她快步上前,伸手在商枝眼前挥了挥。商枝被面前突然出现的手惊得回了神,有些小埋怨的看着竹苓,娇嗔道:“做什么如此不稳重,吓我一跳。”
竹苓走去一边拿了件狐裘,调皮地朝着商枝吐舌头:“我不是看小姐你在发呆嘛。”
“这屋内是怎么回事?”商枝被她逗笑,任她为自己披上狐裘,转而问道。
她这话一出,竹苓可就来劲儿了,脱了鞋就和商枝挤到床上去,小嘴开始叭叭个不停,说着秦怀远昨夜的事迹。
听了她的一番长篇大论,商枝从里面提取了几句重点,总算搞清楚了这些来龙去脉。
原来昨夜秦怀远送她回秋斋院,一进屋就发现一个下人也没有,家具摆件也破破烂烂的,想喝口茶也是冰凉的陈茶,连杯热水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