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

大雨滂沱，雷声时不时响起，惊了人。

眼见大雨并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她的心隐隐有些期待。

张母一眼就看穿了张柔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望向云娘，云娘会意，转身领着几个婢女离开寮房，包括张柔的贴身婢女红豆，云娘走到门外，顺手将门关上。

“柔儿认识刚刚那个人？”张母试探地开口。

张柔回神，扬起笑脸：“娘怎么会这样问？”

张母见到她的样子，心知红豆说的话是真的，她当真倾心于那人。只是今日她见到那人时，对方可不一定倾心于柔儿，见到柔儿时，那人还装作不认识。

若要她将她宝贝女儿交给他，她可不放心。

张柔并不知道她娘的心回路转，继续说道：“不知道娘还记得那日我们在丞相府见到一位弹箜篌的乐师？他不仅生得好看，弹得一手好曲，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在外游历时结识的友人，所以那日我们正好看见他弹箜篌……”

张柔在说着这些话时，眼睛都亮了，语速轻快，脸上喜悦洋溢。

张母始终温柔地看着她的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柔儿……”张母拉过张柔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放在她的手上面，动作轻柔得如同珍宝，“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你受苦，你的事我和你爹商量过，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等炎儿忙完这段时间，我和你爹为他择一门亲事，还有你的亲事。”

后面张母说了什么，她没有听下去。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天色已晚，张母派人传信于府上，今夜不得不留在这里过夜。

红豆早早就为她铺好床，张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听到第几次打更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坐起来。转头望向窗外，雨停了。

她掀开被子，走到窗边，正要伸手推开窗棂，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猛地缩回手。

“小姐，你怎么了？”

红豆睡意未消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看着张柔。

张柔见是她，松了一口气，忽然竖起一根手指，眼神瞥向门外，示意她不要出声。红豆会意，看了一眼门外，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外、外面怎、怎么了？”

小丫头明显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张柔也不解释，望着窗外低声道:“红豆，我想出去一趟。”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话语间的意思格外明显。

红豆想要追问，却在她眼神投来的瞬间闭上嘴。

“是，小姐。”

两人穿戴好衣物，偷偷地溜出门。屋外，地上淌着一滩未干的雨水，水面倒映着皎洁的月光，如今又多了两条黑影。

“谁在那里？”

凭空冒出的声音吓得两人身形一颤，放在平时，这样的声音不算大，但在现下，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人吓死。

张柔率先反应过来，从原来的惊吓变为惊喜，是他！她认出了他的声音，她果然没有找错地方。

红豆也反应过来，低声对张柔说道：“是周郎君。”

张柔脸上的惊喜没有散去，她转身对红豆说：“红豆，你留在这里，我有事想要和他说，如果有人来找，你马上告诉我。”

红豆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马上又开口：“小姐，你要小心。”

张柔点了点头，转身朝声音的方向走去，红豆大概也不会想到张柔这一去，差点连命都赔上。

“周离之！”

听到喊声，黑色的人影微微一晃，“怎么是你？”周离之震惊地看着她。

张柔正想要问他，一阵风吹过，带来了刺鼻的血腥味。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腾腾杀意迎面而来，她想转身离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半步。

她的眼睛睁大，面前的怪物瞬间来到她面前，眼见怪物张开嘴就要将她吞下去。千钧一发时，一把剑从怪物的身体穿过，怪物痛苦地嚎叫一声，随即消失在空中。

张柔惊魂未定，惊起了一身冷汗，她看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把剑收回剑鞘，周离之走到她的面前。

“你的手……”话音未落，张柔晕倒在地。

周离之的左手边流了一路血迹，怪物被杀死时都没有流出一滴血，少年毫发无损，除了周离之自己的血，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他站在张柔面前，左手袖管里仍在不停地滴血。

他低头看了张柔一眼，目光盯着少年，神情愠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少年撩了撩眼皮，浑不在意地开口：“她只是一介凡人，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我劝你尽早将她方才的记忆消除，这样一来，对你，对她，都好。”

周离之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笼罩在她的头部，一团白雾缓缓升起，被周离之打散了，白雾化作星星点点散落在四处消失不见。

“给，这是我师父让我交给你的。”少年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