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八百五十九(五)
“痕千古死了。”
塔铃回荡着挽歌,别黄昏放下佩剑,依靠着孤塔坐下平静叙述着:“不是北狗杀的。”
“东皇杀了痕千古,吾与北狗去不归路想当面求证。”
“东皇在不归路的死决中,被绮罗生所杀。他死时,吾不觉快意,只有怅然。”
游溪在他身边坐下,倚着塔,看天边红霞夕阳。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她说什么的,听,便足够。
“东王当年陪吾为赋儿奔波时,吾知晓他也真心爱护过赋儿。”别黄昏深叹一声,轻声道:“可如今却是如此。”
恩义不堪,情谊不堪,只有一出无耻的阴谋,而东皇至死都没有想过对别黄昏做坦白。
这江湖野心的相貌丑陋难言,残破的难以开口。
“他利用的便是你温柔啊。”游溪轻声叹息道:“东皇此人枭雄性格,见世人多是软弱庸俗任其鱼肉之辈,一边看你对他感恩,一边心中嗤笑愚蠢,恩义只不过是牵绊手段,他眼中是未见得人间真情的。”
“是啊。”别黄昏道:“这本不是吾的江湖。”
“近日,冰楼,烟都,战云界,都出现在江湖,或许他们入世,吾便能见到赋儿。”
别黄昏拄着剑站了起来,江湖还在不断的牵绊他向深处跌落,总看不到尽头。
“我最近几天有个活动,就不来漠留黄昏了。”
游溪如此道,虽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活动要参加,最大的任务除了直播就是溜猫。
夕露风荷羽的长纱飘在风里,白的遮眼,中阴界的绵愁丝,沾不上大漠沙尘。
别黄昏看着她身影消失在越界之门的旋涡内,挽留的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只能是一声叹息。
游溪换下青裙,穿回睡衣。
小团子趴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它怎么爬上去的。
“问你一个问题,答对了就给你冲奶粉。”
游溪摸了摸猫头问道:“我是个温柔的人吗?”
“喵?”
【人类你是傻了吗!】
【你清醒一点!】
游溪无视了小团子的鄙视,挠了挠小团子的下巴,叹了口气,站起来给它去冲奶粉。
【人类,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啊……】
小团子从沙发上跳下来,绕着她转了一圈。
【我都陪你玩了。】
“喵呜……”
游溪俯下身,摸了摸团子,轻声道:“真好,我还有你。”
【是在夸我吗?】
【终于发现我可爱了吗!】
【我没有开心哦!】
小团子眯着眼睛,尾巴上翘,柔软的小爪子勾了勾。
【人类,你要好好照顾我呀!】
“荼蘼香梦怯春寒,翠衍重门燕子闲。敲断玉钗红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
满室的红,宫无后取下熄灭的红烛,点上新一支,烛光在红室内亮起,烧灼瞳孔里所见的颜色。
“公子真是好记性,每一回都记得何时添红烛。”
“在那段岁月里,我连一支红烛能烧多久,都算得清清楚楚。说来,这也该归功于大宗师的疼爱。”
“大宗师对公子之疼爱处处可见,就入在烟都内,要受净身宫礼已是不容易,被赐宫之名位,更是人中之龙。”
朱寒的语气有羡慕,拿起来发梳为宫无后整理长发:“像朱寒我出身卑下,连受宫礼资格都没有。能随侍在公子身边已是今生最大的福份。”
“你没净身,你羡慕吾?”
宫无后嘴角神色嘲讽,周围的一切交织成巨大的荒谬,随着朱寒的声声句句,而让他倍感孤独。
“当然啊,一万个烟都的人,一万个都会以受宫礼为荣。”
“哈!蝴蝶在水晶瓶内,奋力乱飞,想飞出找寻自由。最终气空力尽死于瓶中。这该说是蝴蝶的宿命或是人之残酷?”
红蝶在瓶中,一动不动,在宫无后用夹子取它出来的一瞬间忽然张开翅膀,飞离了打开的瓶口。
那一瞬间的蝴蝶身上是毫无束缚的,它的生命仿佛不甘心这样结束一样,躲避过了夹子,从瓶口的缝隙中飞出来了!
它如果从窗边飞走,便自由了。
宫无后捉蝶的手顿了一瞬,说不清自己是否是想放过它。
可蝴蝶没有走,在空中绕了一圈,掠过宫无后眼前,毫无犹豫的扑向了燃烧的那一只红烛。
翅膀被火化成灰,抱烛而死的红蝶残躯被烛泪凝固在蜡身上,异常刺目。
“公子,我去取新烛来。”
“不必了。”
宫无后凝视着红烛上的残蝶,不顾火焰灼烫的触摸了一下蝶躯。
“朱寒。”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