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锦天见金砖折返回了浣衣局,原路返回顺着宫道回到齐景绍的身边。
月色如霜落在齐景绍的身上,他淡淡说道:“她可明白了?”
锦天叹了一口气,“金砖姑娘太固执了,根本没理解殿下的一片苦心。”
齐景绍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浣衣局上,嘴角微扬。
锦天却在他身边小声嘀咕起来,“往日刺客殿下不会让他活到第二日天明,怎么在金砖姑娘这,还劝她迷途知返起来了。”
齐景绍脑中浮现出金砖狡黠的笑脸,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一个平地都能摔跤,提桶都费劲的刺客,这很难评。
莫不是背后之人瞧她长着一副纯良模样,忽悠她以身犯陷。
“孤今年杀了太多人,行善积德了。”
齐景绍转身欲走,可锦天却喋喋不休起来,“殿下莫不是看她长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心软了,她那张脸也是背后之人计划的一部分。”
他睨了锦天一瞬,锦天立即闭嘴。
“撤了翠梧书斋的守卫。”
锦天脸色大骇,“若是金砖正欲行刺,殿下!”
齐景绍却根本没将背后危险当回事,脸上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
“孤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若她执意行刺,孤不会轻饶。”
翌日,浣衣局。
烈日炎炎,金砖靠在树下乘凉躲懒,一双杏眼紧闭,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即使身着布衣,也是独一份的风景。
她扶着自己酸痛的手肘,心里却并不宁静。
齐景绍昨夜那一番话说得不清不楚,让她思虑一夜。
木槌敲打衣物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心里烦躁不已。
眼前一道人影罩了下来,金砖不情愿地睁开眼。
日光照的睁不开眼来,面前之人的面容倒是眼熟,她有印象,昨夜里唯一为她向嬷嬷求情的那位。
金砖直起身子,道谢:“昨夜有心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子说道:“叫我娟儿好了。”
金砖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浣衣局的宫人虽穿着一样的衣服,可娟儿却不像旁人一样衣服洗得泛了白,袖口也整整齐齐地绾好,看着是个精细人。
瞧着娟儿东张西望,她心里便涌起一丝提防。
对方把她拉到了浣衣局背处,周围已无旁人,娟儿依旧警惕,探查半晌后才快语说道:“绕到后面拿开柴垛,有个狗洞,可以直通翠梧书斋。”
金砖竟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已被旁人看穿,还是这个素不相识的宫女。
她自然不会承认,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翠梧书斋?”
素不相识的人三番五次的帮她,谁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娟儿支支吾吾半天,金砖转头就走,娟儿却叫住了她,“昨夜殿下命人将你送回来,就说明你身份不一般。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被殿下带回东宫的女人。”
娟儿淡如碧波的清眸,却看不清内里意图。
金砖否认道:“这又能代表什么,我只是一个浣衣局的宫女。”
谁知道墙的那一头又是什么?
娟儿继续说:“午时一刻守卫换班,无人能发现得了你。”
金砖淡淡地看着她,语气平静:“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娟儿并未思索,痛快答道:“你虽出身不高,若成了这东宫的半个主子,日后你念着我的恩情,也能帮我离开这里。”
倒是过于耿直了些,金砖尬笑几分,决定及时消除她不可能的幻想。
“那倒不必,我是不可能成为这东宫的半个主子的。”
娟儿却会错了意,蹙了蹙眉,“你想成为太子妃?这怕是有些难,不说萧小姐,还有黎小姐…”
简直驴头不对马嘴,金砖皱眉,并不做过多辩解。
娟儿离开后,她想了想,才冷笑起来:一个浣衣局的下人,凭什么知道翠梧书斋的守卫换班时间?
去还不去?
当然去!这死水一样的日子,若是没有变化,她要怎么退婚?
金砖费力移开堆积在一起洞口的柴垛,俯身下去,真如娟儿所说,穿过眼前小道,天光乍现室,翠梧书斋的照壁便出现在眼前。
她靠在照壁上犹豫不决。
瞧见前头守卫正如娟儿所说正在交班,书斋门口正空荡荡的,金砖小跑到门廊边。
推门一看,竹窗下的那楠木蟒纹翘头案乱糟糟一片,可整个前厅却没有齐景绍的身影。
书房内还残余着檀香的味道,人应该离开没多久。
她兀自拨弄着高台上摆着的花儿,人又去哪了,这又是在干什么?
翠梧书斋倒是安静得出奇,一点人烟气都没有,
金砖心里隐隐涌起不安,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