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

讨厌这种感觉就是了，哪怕不知道具体的请求内容是什么，可她依旧点了点头。

“取决于你们对我有多少信任。”

反正她很闲，正想找点事做。

“绝对有百分之一百！”里兹掐腰自信满满地冲她露出不那么白的牙齿。

……

窟卢塔族人世代隐居在深山地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与外界唯一的交流，大概就是隔一段时间派出两人出来采买族人所用的必需品。

这样的生活令他们的人生枯燥无味，因此听说族地来了新的族人之后，他们就像闻到了新鲜空气，倾巢而出。

那是个漂亮的年轻人，黑色蓬松的长发，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手上有薄茧，身体肌肉也有锻炼过的痕迹，看来拥有一定的身手。但此刻的年轻人紧闭双眼，嘴唇干裂，满身的泥泞污渍，像是刚经历过不幸的事情。

几个穿着族服的女人簇拥着她，帮她擦洗外表的脏污。而男人们站在外面，商量如何安置这个外来的年轻人。

两个外出采买的中年族人信誓旦旦道:“我们看得很清楚，她昏倒之前，眼睛和我们一样是火红色的。”

“族长……”几个男人一齐看向矮小、但颇有威望的白胡子老者，期望他能拿出主意。

“可怜的孩子。”一个女人从屋内走出，“一定是那个人，他不顾族长的禁令擅自离开村子，这么多年过去，他果然还是后悔，让他的孩子找回来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一阵，族长一直听着默默沉思，片刻后他道:“先等她醒来，问清楚再说吧。”

傍晚，年轻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清室内的装饰后，她头疼地撑床坐起，身下的木床因为她的动作嘎吱嘎吱地响，屋外的人听到动静，走进屋来。

“你们是谁！”年轻女人害怕地退到床内，眼底一片猩红，三枚蝌蚪样的东西在她眼内流转。

那并不是火红眼……

进屋的女人注意到这点，很快退出房间。不久，几个男人，连同他们的族长一起进屋。

“孩子，不要怕，告诉我们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族长问。

下了床的年轻女人不安地看着他们，一手握着另一只手的小臂摩挲:“你们可以叫我希音，这是我的名字。你们是谁？”

“你在我们的族地外面晕倒，被族人救了回来。”

年轻女人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稍微缓和态度，眼睛变回黑色:“谢谢。我在森林里迷了路，一直找不到出口，看到这边有烟才走到这里。”

“这里经常会发生游客在山里失踪的事情，你很幸运。如果休息足够的话，请你尽快离开这里。”族长严肃说，“我们不欢迎外人。”

“是这样么，果然没有人会接受我，”年轻女人的表情落寞，“那么，请让我报答你们吧，我的包里还有些钱……”

一个男人打断她:“我们发现你时，没有看到包。”

族长敲敲拐杖:“我们是出于善心救你，从未想过要求报酬，请尽快离开，这是对我们最大的回报。”

“好，好的。”年轻女人说，“我马上离开。”

她下床，虚弱地一步一步走到门前，看得人心中不忍，有人问族长能否让这年轻人多留一晚恢复体力，但族长毅然决然地要赶她离开。

当名为希音的年轻女人走到路口时，她忽然回头，向他们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赶她走的族人心虚地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女人直起身，道:“离开之前，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请问。”

“我听说曾有人在附近看到红眼睛的人，想问一下是不是真的。”

“我们没有听说过，那简直匪夷所思。”

女人落寞道:“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听到答案，她看起来憔悴不少，一个族人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有着红眼睛的人？”

“我，”女人下意识摸索眼角，“我天生就拥有红色的眼睛，只要情绪激动它就会出现。从小到大，每个人见到我的眼睛都会骂我是怪物，也有人想捉我拿去卖钱。不久以前，我听说有一个民族的人也有红色眼睛，我想找到他们，看看我们的眼睛是否一样。说实在的，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从未感受到过其他人的温暖。如果他们是我的族人，就说明我不是怪物，我在这个世上并不孤单。”

她情绪低落地垂下眼角，一滴眼泪滑过脸庞。

“……”

几个族人怜爱地看着她，都默默看向老族长。

但老族长还是坚持要把她赶走。眼看女人的身影在树林里渐渐消失，另一个族人担忧道:“她只身一人，身边也没有了财物，到了外面世界该多么危险啊。”

“她简直比我们还可怜，她没有族人，甚至连家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