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腰上,便能见冠南桥全貌,这张纸足矣。”
乘瑄突然起了兴趣,“若说夜宴,便要等到戌时,如今春寒未过,更别提那城外山,只在屋外便有吹风,平白病了身子可如何好?”
戌时后的冠南桥唯京中繁华之所,若想窥全貌,需得上度玉山,冬日飞雪,孟春乍冷,文逸便会披一身雪鹅裘,另持一把兰竹油纸伞出门,与某位良人携手上山看夜宴,若是冷了,便有良人早已备好的汤婆子,便是飞雪漫天,亦有良人相伴,二人撑开一面雪鹅裘可抵风寒,此良人难觅,轻易未有外人知。
想至此处,文逸脸色微泛红,讪笑道:“表弟说的极是,也只得盛夏时才得以窥见夜宴全貌,只瞧我这幅画,便需作半年才完呢。”
乘瑄惊呼,恍然大悟,不禁连连称赞,二人言笑正欢,留云进来便道东院来催晚饭,二人便只得前往不再提。
且说方才,崔氏与同大老爷在送客,清云清月仍在后院逗留。见各府人散去,再见不知何时,便与深闺好友挽留了好一会子的话,又目送离开。
“二位表妹原来在这里。”
清云侧身,原来是淑妤,笑道:“方才还见表姐同祁大娘子在一块儿,她走了,表姐可要留下用了晚饭才是。”一语未了,又热情去挽她的臂弯,恐她要走。
三人正往东院去,到时见许家余下姊妹皆在,众人在江老太太处用了晚饭,直至月明星稀时才散。
清云挽着崔氏回去,迎面是二婶婶何氏,此时正满脸堆笑地出来,脸上却浮着不屑。
“二婶婶可是什么事这般开心?”闻言,崔氏也一同扭过头去瞧,见何氏方才大步流星,此时放慢了脚步,听她笑道:“自然是家中有天大的喜事开心了。”
言毕,崔氏神色一凝,正欲拦住,何氏又不禁道:“小婶子真是好福气呀!日后府中想是真热闹。”话毕,便扬长而去,响铃般的笑声还未散去。
二婶婶此话,引清云侧身,她注意到三婶婶白氏还未出来,白氏一向身子禁不得吹风,每日药汤不离口,也是今逢家中满月宴,才舍得出来一番,今儿晚饭才见她,形神枯槁,怔怔地坐在那儿,目光涣散,又不得不为着场面言语几句,欢笑一场,已是心疲身酸,何该早去歇息才是。
“母亲,三婶婶的病可是全好了?”清云问母亲道。
崔氏收了神色,通红的烛火映照在她脸上,促道:“有好医自然要请,事不关己,杵在这风口处做什么?走吧。”
月色如画,缠绵着云层,晕出银白色的涟漪。
沉香新添了一聚半月香,清云正坐镜台前,绿芜正撤簪理发,见沉香过来拿衣去熏,清云叫住了她,似是想起来什么,“今儿九射格上作诗时,旁人还未瞧出来,你是如何知道那牌名是《唤灯令》呢?”
沉香红着脸,半晌后才支支吾吾说了句:“今儿早起时,听姑娘吟了两句诗。”
清云顿了顿,原来是那首:
唤灯令·祈愿③
长更盼灯花,愿落春日霰
汀滢逐玉桂,但盼翌浮前
沉香继续道:“九射格上,也是突然想起那句愿落春日霰……只觉与姑娘写的落叶轻舞影,读起来,才发现它们韵律相似,也是一时忘了场面开了口,胡乱猜了一处牌名,姑娘怪罪,我本不该随意张嘴的。”
言毕,清云笑得开心,“怎会责怪,只是从前不知你喜在我身边读诗,竟有了这一番本事。”
清云如此谬赞,惹得沉香双颊晕红,一时忘了接话茬,拿着衣便走开了,让人忍俊不禁,只一旁的绿芜听后,扫了眼正熏衣的沉香,一面篦发一面笑道:“得亏是跟了咱姑娘,若换了旁人,那样大的场面,高低也是一顿打了。”
“你只管篦发就是,何故与她说笑。”清云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