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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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追我赶，宋槐多少年没这般跑过了，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试图给后面追她的人解释。

馁云山里都是些深林杂从，沉醉逃跑不知归路，宋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是越走所见视野越敞亮。

而后面追她那个人，宋槐抽空往后瞧了一眼，那人已经落得远远的，双手叉腰上，背佝偻着，两条腿歪歪扭扭得走不出直线，顿时嘲笑起来。

“大哥，就你还是个土匪呢？怎么身体比我还差啊？”

宋槐见此情景也不急了，反正跑不动了，看那人呲牙咧嘴想抓她奈何实力不允许，就和他慢慢熬，一边走一边嘲讽。

“大哥，吸气呼气，胜利就在前方。”

“大哥别晃了别晃了，小心脑子里的水咕噜咕噜洒出来啦。”

“大哥娶媳妇没啊？大哥你这……得加把劲儿啊。”

……

苍穹昏黄的余光尚未落幕，透过树枝隐约可见时，宋槐弯身钻出了丛林，终于看到一条宽阔的大道上。

奇怪，馁云山不是没人吗？怎么还修条路啊？

她踏上去，回过头看了眼后面还在跟着的大哥。

大哥一路来辛苦辛酸，走到林边时，两眼往上翻，似体力不支加之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宋槐啧啧感慨了两声，这人也真是够努力、够难缠，几个时辰过去了才彻底垮掉。

拍掉衣袖沾的草屑，全身上下闪耀属于唯我不败的金子般光芒，宋槐牛气哄哄地转身准备往山下走，看清下山道路的瞬间却是嘴角一抽。

谁能告诉她，下面那一大片乌泱泱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下面为首的土匪穿着锦衣长袍，长相秀气，就是略矮了点，在一群破布残衣裹的人里还是格外瞩目。

“老三！”

他往宋槐后面方向大吼一声，有几个小喽啰跟着他快步走了过来。

他把趴在灌木丛上陷入昏迷的老三扶起来，放在平路上，使劲晃不醒，掐人中也不醒，身后小喽啰弱弱开口：

“大当家，三当家向来弱不禁风，休息一下就好了，没必要……”非得把人家弄醒是吧？

土匪头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小喽啰脑门一大巴掌，“什么叫弱不禁风！”

小喽啰嗷呜了声，捂住头两眼泪花花。

土匪头子思考了下，感觉他下一句还是有点道理，就把老三拋给几人抬上山，视线转向正在悄悄挪步的宋槐。

“小姑娘，你可是对我们家老三做了什么？”

宋槐步子僵硬，表现非常乖地立正站好，满脸无辜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没有啊，大当家。”

“小女子只是在这座山上迷路了才和这位三当家偶遇，不知这位三当家怎么想的，非把我认为是坏人，一路追着我不听解释。”

少女衣着简单，未施粉黛，澄澈的秋水剪眸里带了纯真，往那儿一站，看起来真的就像个误闯深山老林而迷路的邻家姑娘。

可土匪头子活了快三十年，什么把戏没见过，不计较她说的是真是假如何，既然在这里撞见了，她还跑的了吗？

土匪头子当场嗤笑，向后面手下挥手，示意道：“把她抓起来。”

“哎不是，大当家！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谁啊！这是哪啊！”

宋槐叫唤着，一边高声喊冤一边躲过土匪伸来的爪子，小身板灵活，往人群里窜来窜去。

土匪堆里乱成一团，宋槐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躲避土匪的手时，身子往后踩到别人的脚，脚底踉跄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抬手扶住她的臂弯，衣袖布料是品蓝冰丝绸，宋槐记得这是徽州丝织坊特产。

她怔然抬眼看，男人容貌周正，属于浓眉大眼类型，那双眼眸纤长漂亮得格格不入，垂下看她时平淡无波，有些过分熟悉了。

宋槐微眯眸，不对，虽然乍一看这人和那位长的不同，但仔细瞧，身高一样，仰望时有些角度更为相似，真是越看越像啊。

她曾在话本子上看过，江湖术士可将人容异貌成想要的模样，有七八成的相似，若是不大熟悉的人看定是分不出差别来。

宋槐有些迟疑地、用仅二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你是——”

下一刻，握住她臂弯的手加重了力道。

宋槐闭嘴。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