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饭吃
入夜,山林间弥漫着些许雾气,天空中飘落零星细雨。
一道瘦弱的身影,翻过田地,借着夜色,悄悄潜入临山的一户庄户人家。
小院后,屹立着三栋不高的小矮房,两栋是土瓦房,一栋是茅草屋,院子里拴着一条土狗,瘦骨嶙峋,正蜷缩在窝里睡大觉。
徐幼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摸着边靠近茅草屋,手里还攥着一根长长的竹棍,她时不时的回望一眼狗窝方向,确保土狗没有醒来,这才松了口气,推门进了茅草屋。
黑洞洞的茅草屋,伸手不见五指,若是有烛火还好,只是她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更何况今夜也用不上。
她只好将茅草屋的大门完全打开,借着月色,徐幼柠仔细的观察着屋内。
左边堆放着一捆捆稻草,几乎快要碰到屋顶,右边堆放着些许干柴,而中间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十几口小坛子。
徐幼柠撑起竹竿,费力的捅向屋顶盖着的木板,这些木板都是用麻绳固定住的,很好捅开,只是对于她而言,异常困难。
一连捅开四五块木板,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与其说是捅开,其实就是掀开一丝丝缝隙,以便雨水落进来。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拎起一个她脑袋大小的坛子,拖着竹棍原路返回,她要趁着天亮之前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
来到溪边,徐幼柠将一直拖着的那根竹棍丢到水里,又将自己穿着的那件长袍脱下,掀开罐子上的麻布盖,将里面的白果全都倒在长袍上。
再将长袍紧成一个小包袱状,系在自己的腰肩上,又光着脚下到水里,将空置的坛子浸没到水里,等到灌满水,她心满意足的将坛子抱在怀里,开始往茅草屋走去。
回到庄户家外,她没有忙着进去,而是仔细的观察了一圈,确保没有任何异样后,才进了茅草屋。
她将那些封着的坛子一一打开,将先前灌好的水,挨个倒进坛子里,确保每个坛子都被水浇了一遍后,她解下身上背着的衣服,把原先倒出来的白果统统装进坛子里,然后再把所有的坛子按原本的样子封好,绑牢。
做完这些,徐幼柠叉着腰,喘着粗气,冷声道:“哼,让你嘲笑我没饭吃,这下让你们都没饭吃!”
遵照母亲留下的遗愿,她没有偷,没有抢,甚至还帮邻居挑了水。
将茅草屋的门合上,趁着天还没亮,她悄悄的离开了这里,嘴角洋溢着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回到山神庙,黝黑的小丫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湿黏的衣服粘在身上,令她根本睡不着觉,夜里的山风又凉,不是这座破败的山神庙可以挡得住的。
她又一次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父亲在的话,一定会为她升起一簇篝火,再将她抱在怀里,给她讲些从未听过的故事,哄她睡觉,没准还会抓只山鸡烤给她吃,再不济也会在溪里摸两只螃蟹吧?
想到这,小丫头的肚子不满地吼叫出声,她只能将自己的脑袋埋进环抱着的双膝间,企图忘却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临近破晓时分,在寒冷与睡意间徘徊的徐幼柠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周身被淡淡的黑色气息所包裹,身上的衣服被渐渐烘干,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纹路,类似于道门的符咒。
黑色气息退散,那道淡淡的纹路也跟着一并消失,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山神庙只有在秋冬季,才会有人来烧上两炷香,至于平时,狗都不会过来。
当徐幼柠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原先堵塞了半个月的鼻子总算是通了。
她摸摸后脑勺,有些没弄明白。
不过饿肚子的感觉,让她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去村口。
老乞丐如往常一样,试图避开这个小瘟神。
结果不言而喻,按照老乞丐的说法,那就是:惜败。
今天没有大白馒头了,只有一个不算完整的窝头,毕竟大白馒头实属是高档货,老乞丐的摊位未必每天都能进到货。
有个窝头,就算不错了,平时不是烂菜,就是烂果子。
不过这窝头吃起来,跟咽糠没太大区别,本质上是一个东西。
远远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的滚动声,随着一声马匹的嘶鸣,镇口的村民缓缓聚集过来。
不一会儿,那颗歪脖子树下就站满了人。
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乡长,穿着朴素的老头儿手里提着红丝带,下面挂着铜锣。
“Duang~”
锣声不断,陆续有村民向村口聚集而来,大多身上带着泥浆,脚上就更别说了。
看着那高头大马,一排排的车架,大伙儿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每年开春之后,商队就会来到金顶乡,收购当地的白果。
白果在金顶乡本来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自从能卖钱了,乡里的豪绅就开始圈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