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冬

（一）

刚入十月，临城的气温逐渐降低，接连下了好几场的雨。

许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她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在床上躺了几分钟，用尽浑身力气坐起来。她将枕头垫高了些，放在身后靠着，随即又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许眠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愣了几秒，又慢慢收回视线。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学校上第二节课吧。

思及此，许眠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虽说病房里开着暖气，可她的手依旧冻得像冰块似的。

不多时，护士敲了门，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和一杯热水。

“许眠，该吃药了。”护士将药和水递过去，语气和缓。

许眠慢吞吞地将药吃下去，一口气将热水喝完，然后把药瓶和杯子还给护士。

“真棒。”护士用一种哄小孩的口吻说道。

许眠没什么反应，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没来吗？”

“谁？”护士下意识反问。

许眠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

“哦——”护士恍然大悟，笑呵呵地说：“那个每天都来看你的男孩子吗？”

“他来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许眠默了默，“谢谢。”

“不客气。”

护士走了以后，许眠将手掌托起来，呼了一口热气。

心情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或许是生病的原因。

比起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她更希望他能在学校好好生活。

刚收回思绪没多久，许眠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是护士，便没多理会，一味的垂着头，兴致不高。

直到来人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她才稍稍回过神，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去。

“程焰？”许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直就没走。”程焰提着一杯八宝粥，“你不是喜欢城西那家粥铺的八宝粥么？所以我就去给你带了一杯过来。”

那家粥铺离这里很远的。

许眠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程焰抬眸看她，没什么情绪地说：“怎么？看到是我，不是蒋时安，很失望？”

“没有。”许眠冷笑了下，“他才不会来看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程焰不自觉地抿了下唇，“你很想让他来么？”

“干嘛？”许眠将八宝粥用吸管戳开，挑了眉看他。

程焰没再说话，转身便要走。

“欸——”许眠急了，旋即又渐渐放缓了语气问道：“你要走了？”

程焰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我去试试。”

“试什么？”

“能不能把蒋时安叫过来。”

许眠皱了眉，“你叫他干嘛？”

“你不是想见？”

“我不要。”许眠说完，喝了一口八宝粥。

程焰不解，盯着她看了须臾，沉默不语。

看他这副模样，许眠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了然地说：“哦，对。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我不喜欢蒋时安了。”

程焰闻言，漆黑的瞳仁蓦地一亮。他指尖微颤，有些怔然地说：“什么时候的事？”

许眠用吸管搅了搅杯底，掀眸瞅他一眼，勾唇一笑：“昨天。”

程焰：“……”

（二）

许眠和程焰是青梅竹马。

从小学一直到现在，两人都在同一个班级。

许眠性格比较野，小时候经常惹事，为此没少受高年级的欺负。但每次，不论对方是谁，程焰都会帮她报仇。

久而久之，学校里就没什么人再敢找许眠的麻烦了。

许眠向来很黏程焰，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叫上他一起，遇到困难和不开心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

但程焰知道，许眠应该是不喜欢他的。

他喜欢的，是一个叫蒋时安的男生。

蒋时安现在读高三，比许眠和程焰要大一届。

他长了一张纯纯校园小说男主的脸，而且成绩优异，位列年级第一，一直以来受到不少女生的喜欢和追求。

许眠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张扬肆意的性格，就已经决定了她对蒋时安过于大胆和夸张的追求方式。

许眠喜欢蒋时安这件事，是整个学校的学生，乃至老师都知道的。

所有人都说，许眠是很喜欢蒋时安的。

但其实，只有许眠自己心里清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