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高考结束,我发挥稳定,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于薇去了厦门,在高三这个分水岭,大家各自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分道扬镳。
程屿右腿因为训练时受伤,大腿腿骨钉了六枚钢钉,从此无缘职业运动,只能选择复读一年。
我犹豫了好几天,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却没想到程屿比所有人想得更开朗豁达,躺在病床上还笑着说:“此处不留哥,自有留哥处。”
他总是这样开朗乐观,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能把他击垮,可我知道,程屿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轻松不在意。
在出院的那一天下了场大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整座城市的交通陷入堵塞,当我匆忙赶到时程屿已经下了楼,在大雨中,我看到程屿杵着拐杖扔掉了陪伴他最久的排球。
那是他高一比赛得到的第一个战利品,还记得那时他从校外回来,头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光,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他的胜利,他说他会是最棒的一传。
小时候我们总以为路在脚下,心中所想都能实现,如今才知道,在现实面前,梦想是需要很多难以企及的条件才能够得上的。
我偷偷从垃圾堆里捡回了他丢掉的排球,仔细地清洗干净,把它放置在我房间最隐蔽的角落。
暑假结束的最后一天,程屿去车站送我,塞给我一包又一包的零食,我说这些东西到处都买得到,他却低着头不说话依旧坚持帮我把东西装好。
平时话那么多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却缄默不言,直到快到检票时间,程屿喊住我说:“你去了大学不能学坏,听到没有?”
在整个暑假,程屿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像是念经似的试图给我灌输他的大道理,我揉揉耳朵说知道了。
“你不能夜不归宿,不能喝酒,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程屿说。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程屿把我当成了三岁的小孩。
“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打,我的手机不会关机。”程屿盯着我,絮絮叨叨的就像送别子女的老母亲。
“这个假期你都重复几百遍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我要登机了……”
“还有,你不能谈男朋友。”程屿说。
“为什么?”我问。
程屿眉头轻蹙,却没有看我的眼睛:“因为你很笨,别人会骗你。”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问:“程屿,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誓师大会的那天,程屿在操场等我,他问我想去哪个学校,他说高考后有话对我说,但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告诉我。
“没有了,你路上注意安全。”程屿说。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那个答案,我垂下眼睫,看到他推着行李箱的手指攥得泛红。
我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不想再看他:“你才笨呢,好好复习,别操心我了。”
胆小鬼。
一学期过得很快,程屿在那边专心准备复读,我的生活也被各种社团和课程填满,程屿有时候会发来他在那边的风景,偶尔也会和他通话,到后来我们的聊天越来越少,等忙完考试,我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打开他的头像框,他的几条信息是在三周前发来的,而那个时候我正忙着社团活动,忘记回他了,所有的联系好像就停留在这一页泛白的界面。
我看着通讯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拨了过去,对面很快接起,像是等了很久,接通后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抱歉,我最近有点忙。”长时间的断联,我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程屿的声音有点闷,听起来有点儿不高兴:“嗯,我知道。”
然后又是沉默。
我想起高中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有话说,好像有聊不完的新鲜事,现在距离相隔远了,话题好像也随着距离变少了。
“程屿,你是不是不高兴?”我问。
程屿没有说话,我有点着急,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似的,“是不是那边学习不顺利?压力太大?”
“没有。”程屿说。
“我下次一定会记得回你的消息,对不起……”
“杨蔓。”
程屿忽然叫我的名字,我一下紧张起来。
“你在那边……交到新朋友了吗?”
我松了一口气,说:“有呀,我遇到了很多性格很好的朋友,我还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团,里面的学姐学长也很好相处,他们的作品很厉害,还获奖了呢……”
程屿又不说话了,我知道程屿可能还在生气,所以我又说:“程屿,我们学校组织了研习活动,还有一个月我就回来了。”说完,我静静地等待程屿的反应,或者说,我期待程屿能像以前一样嘴贫两句,希望听到他心情好起来的信号。
沉默在电话中显得格外漫长,我似乎能听到程屿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