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银河/害羞

宁夏醒来的时候，外头晨光熹微，淡淡的光斑从窗子微微透进缝隙。

她揉开还迷糊的眼睛，下意识地想去摸手机看时间，看到黑屏的那一刻才想起昨晚自己关机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昨晚她发完消息，也许是不敢看他接下来的回复，直接关了手机。

她喝了口水，润了润被空调吹的发干的喉咙，按下电源键，半坐着。

屏幕重新亮起的那一刻她才看到上头来的消息。

他回得简单，她才算有些安心。

她准备回复过去，上头却赫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等了一会，手机振动了两下。

[醒了没？]

只是短短三个字而已，他却输入了很久。

可能他也有纠结？

宁夏歪着脑袋，看了看上头自己发送过去的消息。

她那段话发的很直白，因为她从来不是喜欢弯弯绕绕、扭扭捏捏的人。

那条消息有包含她的纠结，但也有坚定。

这是她对于他和她两人之间的负责。

所以，在看到周郢那简单的三句回复之后，她竟然松了口气。

她回复过去。

[醒了，你一会儿在门口等我就好。]

内心的感觉告诉她，她是不想和他变得尴尬的。

对面很快来了回复。

[好。]

她稍微收拾了下，出了门。

再次走到那条他们一起淋雨奔跑过的道路时，阳光晴朗，把水坑都涤地发亮，泛起映着绿叶的波纹，随风轻轻荡漾。

风不止，昨晚那种感觉也静静地在心里蔓延。

雨后少年手掌的温度，路灯下朦胧的笑意，从来没有过的肆意，或许是心动的根源。

周郢很听话，倚靠在家门口的墙边等他，墙上攀着绽苞似雪的绣球花，绕过栅栏，团团簇簇，正好有一抹阳光洒下，他穿着夏季校服，白色衣领衬得他的脸更加白净阳光。

她走过去。

他也迎上来，明显脚踝处好了许多，能够自由行走。

“脚没事了？”她故作自然地问。

周郢脚尖点点地，“本来就没什么大事，走吧。”

她没搀扶他，中间隔着光影的距离，两人各有所想。

还是他先开口，“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个早饭？”

宁夏抬头看他，轻点头。

早起的许多大爷大妈们陆续走过他们身边，操着方言拎着菜篮在聊着家长里短。

绕过转角，便是许多早餐店。

他边走边问她：“你想吃什么？油条你上次说不想吃了。”

宁夏随便一指，是家馄饨店。

这家店有些年头，大门半敞着，里头是老式的装修，白墙微微有些泛灰，头上的吊扇呼啦啦响着，菜单就在墙上挂着，红色幕板，种类倒是很多，不同馅料的馄饨，甚至还分厚薄皮和大小。

两个人走进去，点了两碗最普通的汤馄饨便找了个吊扇底下的位置坐着。

周郢放了书包，整个脑袋撑在桌上看她，看着眼皮好像有点肿，于是问道：“你没睡醒吗？”

“没有啊，我睡醒了。”

“那怎么一直不说话？”他还是那个姿势，眼睛则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宁夏避开眼神，四处打量，嘴里随意回了句，“说啊，我在说的。”

她莫名的心虚，总感觉尴尬的只有自己。

相反，他一字不提，跟没事人一样。

真叫人觉得有些别扭。

还好，馄饨这时候刚好出锅，老板从窗口探出头喊他们，本来周郢要起身的，被宁夏抢先一步。

但，她算错了一步，这家店的碗出奇的大，两手根本拿不下，她还愁怎么办的时候，周郢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的，一手端了一碗，举重若轻地对着她来了句，“去拿餐具。”

宁夏有一点愣神，随后讷讷地“嗯”一声，去餐具柜里拿勺子。

两个人又回去坐下，碗虽然大，但馄饨分量其实和其他店里也就差不多，周郢吃得快，三两下地就解决了，接着又撑着脑袋看宁夏。

宁夏属实受不了。

“你干嘛一直看我？”

周郢盈盈笑着，语气却很平常，他问：“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宁夏刚塞一口馄饨进嘴里，差点没吐出去。

什么害羞？她明明是尴尬好不好。

她咽了下去，也实在吃不下了，放下勺子看他，“你从哪里看出我害羞的？”

“哦，没害羞。”

其实他的语气挺稀松平常的，但入耳之后就怪怪的，感觉很阴阳怪气。

“你为什么觉得我这是害羞的表现？”宁夏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