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齐臣

第十三章身为齐臣

这天，齐国的朝堂上热闹非凡。新晋的士师出渔站在最前排，廷议的内容正是他的连横之策。

齐国朝堂言论自由，廷议国策自然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也有那么一两个大臣，不说支持或者反对，而是离题万里的扯到自己最近看了什么书上。

这算是一个民主的讨论过程，不过不可避免的效率低些罢了。

自从稷下论证时齐王采纳他的论策起，出渔心里已经有底，要不了几年齐国就会向邻国打出战旗。没想到的是，齐王性子急，等不了几年。

“卿，以你之见，倒是先攻哪一国好？”齐王突然问出渔。出渔愣了一下，就要说出话，又咬咬唇，将话咽回去。

最好是攻打宋国，宋国膏腴之地，有了它，齐国就可以与秦国共图霸业了。况且宋王刚刚出行，行踪不明，令太子监国，太子历练浅又激进……

“我王，燕地乱政，我们趁乱取燕，当不费吹灰之力。”想到宋国，出渔脱口而出的却是燕国。

身边的田文看看他，有些诧异，按照出渔的计策当是先取宋国，这他是知道的。

廷议结束的时候夕阳就要落山，空旷的朝堂上昏暗寂寥。齐王最早离开，大臣们陆陆续续离去。

出渔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短短半年，齐国文武大臣们已经习惯这个少年客卿慢半拍的性子，也就见怪不怪。

出渔于稷下学宫平步青云，直接踏入上卿的行列。这是多少人努力半辈子也得不来的显赫。初来朝堂，大臣们见他不过一个未长成的少年，大多嗤之以鼻，暗中怪齐王老化了眼。日子稍长，见他做事中规中矩，待人谦逊，也就没多刁难，但是大臣们多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态。

朝堂空荡荡的，就剩着出渔一个孤零零的小人儿，说不出的寂寥。出渔叹口气，打起精神，然后提起官服长长的衣襟跑出朝堂。

都市临淄，正是华灯初上时。出渔有钱了，要去大快朵颐。

田文要找到出渔颇花了些力气。

他走上万花酒肆的的三楼，原本应该坐着出渔的位置空无一人。一盆鱼汤洒了大半，一桌子的鱼骨横七竖八，桌案上一片狼藉。

报信的门客走到窗口向上指了指。田文朝窗口生出头去，往上看，看到一只悬空摇摆的脚底。

“店家，拿楼梯来！”

田文好不容易爬上楼顶，只见一个泼皮少年，翘着腿，一手拿着酒壶，对月而望。今日正是十五，夜空明净，月圆如盘，田文不由得叹了一声：“出渔大人好雅兴。”

出渔躺在万花酒肆楼顶赏月有好一会儿了，本来是有点雅兴的，可田文一来，雅兴荡然无存。

出渔坐起来，要和田文行礼，田文倒是随和，先一步坐到他的身边。

“出渔大人，今日朝堂之上为何献策攻燕而不是攻宋？”

“我师姐是宋人，要我去攻宋，恐怕赢不了！”出渔的回答很直接，直接得令田文应接不暇。田文原想着出渔不会直接承认，而是虚以委蛇，那他必然会挪揄出渔一番。可现在，出渔直接承认了，田文有一拳打在棉包上的感觉，事先想好的应答全都没用了。

“相国大人，出渔年纪小，思虑不周又任性，还请相国包涵。”这人还以小卖小，也不等田文回答，自顾自打开酒壶喝起来。

喝完，他发觉田文一直看着他，于是将酒壶塞到田文手中，请他喝酒。

田文身为相国，喝一小屁孩儿剩下的酒，实在是不妥。他把酒还给出渔，道：“大王倒是信你得很，恐怕我们得要先取燕国了。”

“没什么不好，现在燕国内乱，正是攻燕时机，！”出渔拿过酒，喝了两口又说，“田相，我正有要事找你！这次征伐，我来做上将军如何？”

什么情况？田文有些混乱，想象不出出渔这个形象升帐点兵时，怎么可能有威慑万军的军威？

田文眼睛忘记移开，然后就遇上了出渔侧目过来看着他，那个眼神说不出的无暇无辜，简直有上辈子欠着他，这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上万一的错觉。

田文心想，我才不吃你这一套，于是说：“出征之事，还看大王的意思。”

“没有我，恐怕赢不了啊！”出渔意味声长，拿起酒来大喝几口。喝着竟然自顾自地笑了。

田文心中渗得慌，直觉得出渔这个人，比戴夏不知难懂多少倍。

当年，戴夏为田文出谋划策，说的做的，田文一看就能看出缘由。而这个出渔，行事做派，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要说他有什么恶意嘛？也是完全看不出。

“齐国往东便是大海，往西燕国是必经之道，相国，” 出渔喝得有点多了，说起话来不怎么利索，“难道你不想将燕国收入囊中？”

田文不确定再说下去是不是在陪出渔扯淡，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出渔突然抓住他的衣襟，道：“相国，我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