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

“请球长注意，我们没有必要考虑你向我们提出的任何条件。”永夜投向火星球长的目光，凌厉，寒冷，如同低温弹的毁灭式打击。

“那这场谈判就不会开始了。”埃克说。

“我们只是希望双方的伤亡都能降到最小，但也不介意让你们全军覆没。”永夜的口气像在谈论一小袋废物的处理方式。

“我们也希望如此。各位也不想浪费时间吧？我只陈述几个事实。”埃克对中心会议室的一众政府要人、高级军官和两个计算机意识体说。

“第一，我们已经研发出反机械单元，它同样可以可以自我复制，并吞噬你们的机械单元。我们还研发了一种射线，可抑制机械单元的活动。”埃克说着，朝星团微微鞠了一躬，“还要感谢您提供的基础研究数据，尊敬的女士。”

果然，永夜感觉到，星团的脑电波在一刹那发生了极大的起伏，像是一个巨大天体接近牵起天文大潮，但天体瞬间消失，海洋重重地砸回原位。

好在火星人识别不出。

“第二，贵方在开普勒-22b的兵力严重短缺，武器、物资和机械单元也在上一次战斗中几乎折损殆尽，我想，贵方对此没有疑问吧。”

“即使你们短暂占据了开普勒-22b，你们也会很快被消灭。”欧阳元帅平和道。

“经过上次之事，贵方应该吸取一点教训，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话说绝。”埃克再次躬身，“何况，你们已经达到了保护自己星球的目的，为什么还要为一颗不属于自己的星球大动干戈呢？你们不是最珍视和平和生命吗？”

“地慕联盟首先在开普勒-22b上建立了据点，这颗星球应当由我们共同管理。”欧洲政治首脑说。

“请原谅我纠正您的观点，先生。开普勒-22b是我们火星先发现的。我再冒昧地提一句，贵方把我方之前对地军事行动称为‘入侵’，可是三族人也是地球的外来者呀。还有，你们声称‘早期智人’在你们到达之前已经灭绝，但真的如此吗？对于那些因地球人类灭绝的动物而言，你们又是不是屠杀者和入侵者呢？慕可星呢，自诩生态良好，可历史上恐怕也有这样的情况吧？”

“不必重复此类论调，你们近期的宣传战我们已经听够了。”星团冷冰冰地说。

“还有第三点，”永夜、星团以及几个高级思传者探测到埃克的脑电波发生轻微变化，情绪是少许得意，“我们还有不少民众留在地球轨道上，希望地慕联盟能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

“你们想要什么？”联/合/国秘书长问。

“撤出开普勒-22b，主力部队停止向宇宙通道前进，允许火星民众移民到那里，继续承认火星政府的合法性。作为交换，火星人将彻底离开太阳系，对了，我们在探测与控制暗物质上已有了极大的进展，所以我们还会封上宇宙通道，在光速陷阱中，让我们的文明相忘于宇宙。”

星团睥睨着埃克：“别拿我们的智商和你们的相提并论。现在你们可以打开宇宙通道了，想回来不是随时可以回来？那么大一个宜居星球，就白白送给侵略者？就算你们真的无法复制这一行为，难道能确保几千几万年后你们的后代不会找上门？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你们更可以为所欲为。”

“不关闭宇宙通道，当然也可以。”埃克慢悠悠地说。

思维交流界面。

星团恶狠狠地开口：“干脆别管他了，直接把大部队开到开普勒-22b，斩草除根才是上上策。”

“可万一无法速战速决，反倒陷入战争泥潭怎么办？”北美领导人提出疑问。

“斩草除根一定要做——我指的是火星政府和侵/略的支持者，但缓兵之计也是必要的。”永夜说。

“你提出的要求极其荒谬。”永夜不动声色地说，“不过，我们可以允许你们在开普勒-22b的西亚特岛及附近大陆架居住，前提是你们立即停火并放弃一切武器，且接受地球的管制。和平火星接手政权。不得干涉地慕联盟对暗物质的处理。火星可以有居民选择留下，但必须接受地球驻军。”

“占据北半球，保留武器，和平火星保留为民间组织。”

“居住在西北半球，接受监管，保留10%的符合星际条约的轻武器，和平火星作为参政党。”

信息交换界面。

“你——”星团转头看了一眼永夜，狂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你们……不管是华西亚还是华夏……真是精通厚黑学啊……”

“彼此彼此。”永夜随口回答，注意力集中在现实中的星团身上：她的眼球开始了极为隐蔽的变化，改变了虹膜上两弧白色高光的光谱。

个体是渺小的，往往无法改变大势所趋的事情，但倘若一件事情摇摆不定，那么，决策者的想法可能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同样，理智者，尤其是火星人，往往不会被情绪左右，但情绪波动或许会成为骆驼尸体上那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