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音乐节
江州师大“4·13”的荧光音乐节选址在音乐广场的水边码头,同一天师大的学生正好在小织花店订了很多鲜花,玫瑰在黄昏骑着自行车出门,后座一路鲜花盛开。
陈慰中午给玫瑰发了条短讯,问她:下午有时间吗?
音乐节即将开场他又给玫瑰发过去一条:不来吗?
玫瑰始终没回。
他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最后过了一遍手卡,一字不差。
旁边播音站的学妹问他:“学长你不紧张吗?我好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学当主持。”
“心理学说‘中等程度的压力更有利于事件的完成’,所以不用紧张,给自己一点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行,就算做砸了还有我来兜底。要是还紧张,”陈慰瞥了眼漆黑的手机屏幕,语调很平:“那就做深呼吸,多做几次,缓解肌肉的压力,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谢谢学长~”
“没事,不用紧张,我们一起加油。”
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那个陈慰,始终能带给周围人安定的力量,他温暖,却又不使人觉得过分耀眼。
“学长你好优秀啊,”学妹由衷佩服道:“感觉你什么都懂,简直是十二分完美的人。”
陈慰笑笑,说:“其实学海无涯,我也只是望洋向若而叹者。”
没有高级设备,没有技术打光,没有烈酒,没有摄像机,这里只有流光溢彩的乐器、渐趋猛烈的鼓点、绷断的琴弦、激昂的音乐、二十来岁的面孔、人头攒动的青春,一场发自肺腑的荷尔蒙的狂欢。
玫瑰站在欢呼声的最外围,突然就理解了“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
二十来岁,他们年轻,而且美得不加修饰,他们热情、美好、眼里满是对未来的热望与野心,他们轰轰烈烈的爱人,也泪如雨下的挥别人,他们用一颗心去感动另一颗心,用一场音乐来吸引相似的灵魂,他们唱得懂李宗盛的《当爱已成往事》,却幸运地没有像李宗盛那样经历那么多。
右转弯乐队的主唱向心仪的姑娘表白《这就是爱》,台下山呼海啸,星海连绵——“这就是爱~爱~这就是爱~爱~”
二人转乐队突然拿出扩音喇叭以其独特的气质逗笑全场:“港岛妹妹(破音)~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儿饼!甜蜜地融化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港岛妹妹(嘶吼)~我们曾拥有的甜蜜的阿(爱)欠(情)!疯狂地撕裂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有人吗(有声无气)?路过那里,回来告诉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灭火器乐队一首原创《硬币》,像一位绅士戴着礼帽,在月光下迈着雅痞的舞步:“我带着受伤的灵魂/看着天空陨落下的星辰/你问我是什么身份/我只是个虚伪的人~”
玫瑰被感动了,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生,也有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人——陈慰的串场词幽默风趣,引发了大家的起哄——她的心里涌现出亘久而延绵的悲伤:她知道自己已经老了,老在十九岁的皮相之外,她这短短而漫长的一生,都将不再拥有那种炽热的情怀……
中场休息,穿旗袍的女子信手拨弹她的古筝,《安河桥》的曲调顺着码头之外的河水静静流淌。
玫瑰正打算退场,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在她甩开之前,那人改牵着她的衣袖。
“玫瑰姐姐!真的是你呀!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我!是不是来晚了没有位置了?嘻嘻,没关系!我有多留一个哦。”
“嗯?你又在给人占座?算——”
不等玫瑰拒绝,星莹已经拉着玫瑰往前面挤了。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让,谢谢——”
星莹将装着应援棒、拍手器、羽毛发箍的纸箱子放到地上,给玫瑰腾出一个空位。
“玫瑰姐姐,第一排哦,超赞的视野!今天是陈慰学长在主持哦。”
“我知道。”玫瑰想到星莹待会儿可能会丢荧光棒,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走……
“玫瑰姐姐,你想要荧光手环吗?”星莹扬起手腕,露出粉橙相间的荧光手环。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想要蓝的,还有青的。”
星莹从材料箱里找出钴蓝跟柳青的荧光棒,用力拧碎里面的固体,棒身逐渐发亮,末尾用塑料接口将头尾结环,场内几乎人手一只的荧光手环玫瑰有两只。
“是偏爱呀!”星莹自说自话,又拿起一根应援棒,问:“玫瑰姐姐还想要应援棒吗?”
“我不要,”玫瑰将套在手上的两圈光晕举起来晃,开心地笑了,“我只喜欢这个。”
陈慰走出后台的脚步停了一停,安河桥的水声渐渐止息,她坐在那里仰起脸,笑容里有一种天真的精灵般的气韵。
陈慰折回后台,学生会的干部之前抱来一大束花,几个人正在那边剃刺的剃刺,编文案的编文案。
“你们之前说送我一枝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