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就在这站着？”念薇两手搭身前，一只手握黑色方形手包，一身波点裙随风吹颤动。

“我要跟太太形影不离，这是先生的意思，否则我将饭碗不保，请您理解。”他又习惯性颔首。

“我说你——？你们老板就是应该去精神病院狂看精神科，他脑子有问题！以他的财力，找女人还用那么费劲吗？我究竟哪个地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和他没夫妻相吧？我和他哪个亲人长得比较像？！”

“嗯嗯！”一米八多的壮汉好像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拜佛似的点点下巴。

念薇无奈又气闷地嘴张一半，她真想抡拳头打对方——他们主仆都欠打！念薇大着嗓门儿喊道：“胡保镖，你要距离我两米远，我不想和你并排走！否则的话，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老板现在可听我的话了！”

原本念薇是想说，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告诉墨然彦你非礼我——可这么说有点太……下流？于是她改了口，相信效果绝对一样明显。

果然，胡保镖听从了念薇的话，并且走几步以后，念薇发觉对方不见了。

“一定是学过这方面的技能，他们必定会隐身保护。”

朦胧灯光下的对话一过，壮汉的一双向上挑的眉眼打消了念薇的食欲，她内心躁动不安又十分倦怠地往前走着。虽然肚子叫得很厉害，但她拧着眉头，就是不想吃东西。

“那不是……那是……是司徒！别慌别慌，从他副驾驶下来的女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就是……”念薇一边想，一边快速穿行到对过的街道，想偷偷看到对方的侧脸。

还没等念薇仔细分辨出结果，私家车旁站立的男人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友，他神色十分不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在偷什么东西；他快速地对他一旁低头的女人挤眉弄眼，把对方赶到了正好抬头即见的宾馆里去，他自己则开上车来到对面。

“这都到睡觉的时间了，你怎么来了？”他从车窗探出头道。

“我四处转转，你刚刚是在拉客吗？”

“嗯，是的。一个熟客。要不，我带你转转？来吧！”

念薇上了自己家的私家车，这车她许久没坐过，车里一股子女人刺鼻的气味，像有花露水、痱子粉、洗发精油、香水、粉底液等等的杂乱味道。她不禁去找空气清新剂，翻摸了半天，也是个空，有点气急败坏的她涨红了脸。

“找什么呢？东西没找到，脸先气红了。”

看到男友如此心平气和、无关紧要地讲话，念薇更气了，她强压怒火道：“空气清新剂！搁哪儿了？！找不着！”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不是连一个熟客的醋都吃吧，在这在这，我摸给你。”

果然他递过来一小瓶药剂。念薇此时变得得意了，她快活地喷了又喷，好像这是忘记活着时烦恼的唯一方法。可是过后又苦痛了起来，双眼直视前方，茫然又无措。

“怎么不说话？喝水吗？我这有半瓶酸奶饮料，我喝过的，给你喝。”司徒兆云递来浅紫饮料瓶子。

念薇麻木地举起瓶子，喝完才感知到手里的轻瓶子。她眨巴着寂寞的一对大放空眼睛，街灯与车辆在里面交相辉映。

“我们一会儿去吃点什么？你想？你是想吃还是想喝？”

“没什么要说的，我们。一会儿你直接送我回墨然彦的别墅就行。”

念薇严厉清脆的口吻使司徒兆云头脑发热，好像被训斥了一番；他默不作声，在一家白灯闪烁的茶饮店门口停了下来。

“你等下。”他道。

司徒兆云本来就清瘦，一身黑衣更显得单薄。他极速打开车门，往灯亮处跑去。念薇想着他这个人还是那么知礼节，就算是多年情侣，他还要如此夸张地照顾女友。

“你让我喝贵的。”念薇在幽暗的环境中闪着大眼睛，眼眶如同精灵，直射入司徒兆云的一双小圆眼睛。

他不由得上身前伸，用嘴唇啄啄她的一面脸道：“一如既往。”他手轻抚在她柔美的鬓发上，一对眼珠子上下左右转，好像必须要把她脸上一个小麻子都要看清楚似的。

念薇如多年前一样听话老实，仿佛即使是一杯蛇的毒液，也要为表忠心，喝掉它；若不是毒液，还活着，就为了一瞬间的吞咽快感，回报爱人整个人生。

他们相互对看，默契地往中间的娃娃吊坠靠近，好像事先商量好了的，拥吻了起来。男人往后撤，率先离开女人的唇，他们的眼此时都有点斗鸡，都如此屏息看着对方，他轻轻抓握女人的手，不一会儿，两只手裹紧她的两只手。

车窗外面的喇叭喧闹与人声的虚幻噪杂丝毫没有影响二人此时的情趣，他们竟然同时对着对方点头，突然不约而同地相互缠着胳膊，嘴唇如花瓣黏连。

念薇心头猛地发热，身体也好像没有了灵魂，她的所有、全部知觉都附着在了她所搂抱与热吻的人身上。思绪泛滥蓬勃，爱的热情高涨，她加大了口唇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