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书房里,荣绝坐靠椅子,头枕在椅背上,皱眉闭目养神,他的两指轻点书桌。这是荣绮进来后看到的他的模样。荣绝轻点几下后,手叠回在腹部。
荣绮搬来一条椅子,坐在他对面,把玩着他的笔墨,比纸还干净……嫌弃地看了荣绝一眼,好在他还没睁眼。
“大哥,你怎么了?”荣绮见他似乎为某事头疼忧心,便关心问道。
“二皇子他!”荣绮一张口,荣绝立刻睁眼坐直,他一激动声音大了些,突然一顿,呼吸之后,声音放缓,小声说道
“他从小到大便是那不省事的主,无恶不作,树敌颇多。昨晚的刺客定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手法狠绝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树叶落下风知道,那人比风还迅猛。”
荣绝滔滔不绝,荣绮一听立起了耳朵,在心里偷乐,大哥好不容易表扬一次,虽然还不能承认。她套出一支笔,手上一直顺着毛,也顺着老哥的话。克制地笑着“是啊是啊,此人定是与二皇子交恶已久,才会这般。”
“才会这般冲动!”荣绝火气又再次上来,冲着荣绮就是一顿骂,他在想怎会有如此简单莽撞的人,皇室贵族也敢暗算!
荣绮被这么一吼,有点心虚,加之苦恼疑惑,身体向前倾,“哥,你别生气嘛。”她丢出笔,跑到荣绝身边做狗腿子。她突然想到昨晚的宴殃,一个脑袋两个疼。
二皇子清醒后,便疯魔一般要护城军全军为他抓捕刺客,荣绝从他府邸回来后,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无奈地抬头看着自家妹妹,眼里的欣慰和他拍了拍荣绮的手说“我不生气,就是烦。”
“好在二皇子无碍,静养几日还赶得上中秋佳宴。”荣绮不敢下死手,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听到荣绝这么一说,心想宴阎王应该不会找到她?为此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而荣绮腹念的宴殃,此时正在宫里向皇帝禀告着此事。他守在皇帝跟前,等待着回话,皇帝坐在榻上,倚靠着坐枕,“这是给老二教训嘛?我看这是打皇家的脸面,在提醒敲打朕吧!”
他半眯着眼,鼻音重沉,不怒自威。拳头立在桌上,他抬眸看着宴殃,“小殃,中秋节之前我要知道何人所为。”
房间里充斥着药味,香炉里白烟徐徐,老皇帝说完便朝着烟挥了挥手让烟飘往自己。
“是,陛下。二皇子那里,奴也会时刻放在心上。”宴殃低着头,躬着腰,不见他神色,声音里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皇帝于上位,深有叵测地瞧了他一眼。
深夜,荣绮实在睡不着,忽而有种冲动想去看看二皇子的情况。因而这个冲动让荣绮在去的路上边腹诽道了宴殃,若非他那双眼睛实在精明,像是生死簿上把她的罪恶登记得一字不落,她实在不愿冒这个险。她还回想着那双眼睛里那种不可思议,是判官怒瞪着用笔指着一只偷跑来人间的小鬼的模样,她想想就打寒颤。
荣绮这次依旧趴在屋顶上,拨开一片瓦片,向下偷瞄时,早已有人将她的消息告诉给了宴殃。他站在皇子府邸的后院水池旁,抬头望着,提醒道“别让她摔着”。于是那团黑影又回到了黑暗中。
荣绮偷听着二皇子那颇为刺耳的怒骂,下人们拘着身体,不敢靠近但不得不靠近的怯弱看得人十分憋屈。她虽然还想下去揍上几拳但一想到那人,她还是安分点吧。别给荣家惹麻烦…她默默嘀咕着。她不情愿地放下瓦片,眼前一下就昏暗了,刺眼的光转而变为柔和的月,抬头看月竟离自己这么近,好像一伸手,这个白玉盘便唾手可得。
宴殃站在某处假山石旁,阴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仰望着他的梦。
月下坐在屋檐上的少女背影让月像是廿十的月缺了一角。没人发现她是因为他不会让人瞧见犹如月之灵一般的她。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的,她明明那么厉害…宴殃的崇拜像是月下祭祀神明的供奉者,他在仰望着自己的神明,她拥有着天的偏爱。他看得痴迷,他从未独自欣赏过她,天与地之间,仿佛神明的恩赐,仿佛天的默许,他可以窥探一时的她的背影,唯有他二人时。
她无声无息,一闪而过地消失了。不过水中月,他的幻影罢了……可是他还会望着那里,那里还有她的气息。
“小将军,打探得如何了?”
阿罗已经等了荣绮一个晚上,冷板凳都给她捂热了。所以见到荣绮的轻功,她噔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贴在荣绮身边。荣绮一把揽过阿罗,压着她的头,小声说道“那家伙府邸豪华而且大!”
阿罗一下垂下腰,“谁要听这个”这无疑是给她泼冷水,她骤然冷淡的态度,荣绮胳膊突然没了的重心,荣绮瘪嘴“我又没下死手,甚至都没怎么用劲。那家伙都有余力骂人了,看起来很有精神。你放心吧,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
阿罗这才点了点头,“小将军,没事就好。”她认真的模样让荣绮心软,脸颊的肉贴在阿罗肩头,双手环抱住她,撒娇地说道“我的好阿罗,还是你心疼我。”说着又蹭蹭了她。
“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