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令
主席位坐下了。
倏地,她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定睛一看,也是老熟人了。
陆向氏,向芷熙。
她正忙着和秦家大娘子寒暄,陆家在晋京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因此她有些相形见绌的意思。她看见另一边安之若素坐着的谢笙,咬了咬牙。
不过一个女冠而已。
因为要等到女郎们斗诗结束才能进行簪花,因此谢笙一行还是要待到流觞宴近乎末尾的。
所谓斗诗也不是像电视剧里的女郎们一人现场吟一首诗看谁比较厉害,会失了高门贵女的体面和风雅,这种时候,女郎们一般会将诗写在小笺上交由主家定夺优劣,前几名公布后女郎们还会互相谦让,并没有太过分的尔虞我诈、火花四溅的场面。
不过一些不擅作诗的女郎会提前准备,因此这流觞宴上作出来的大部分诗,算不上上等,但也无功无过了。
向芷熙灼灼的视线只持续了一会,谢笙刚刚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未送下去,又察觉到有人看她。
怎么回事?她此时应当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女冠而已。
她顺着视线望去,恰好望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中。
是秦知沅。
在谢笙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之前,秦知沅轻巧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回事?谢笙虽有疑问,但此时也得不到解答了。
正在谢笙陷入思绪之际,忽然听见一阵喧哗之声。
一个青衫的贵女对着一个浅色衣裙的女郎笑道:“怎么姜姑娘如此马虎,在场这么多娘子,单单就你一人丢失了诗笺?”
浅色衣裙的女郎愣了一下,反驳道:“方才女侍分发小笺的时候便没给到我手中,差人去问也迟迟不得回音,秦姑娘是东道主,本该找疏忽的下人问罪,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难道是看我初来晋京便好欺负吗?”脸色带着十足的委屈。
秦知婉被反驳了,也不慌张,只是淡淡道:“那便是有下人疏忽了霸,只是这斗诗有斗诗的章法,斗诗的时间已是说好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你一人交不上诗笺便要寻找你口中那个‘疏忽的下人’,这岂不是耽误了大家的时辰?还是姜姑娘觉得,这流觞宴缺了你一首诗便是不成呢?”
“你强词夺理!”那姑娘显然是辩不过秦家二姑娘秦知婉,一脸气愤。
姓姜?
刚刚还在认真吃瓜的谢笙放下茶盏,此时口中的茶水也变得没有滋味起来,这不就是这本口口文的女主的姓氏吗?
她仔细端详了那浅色衣裳的女郎。长得纤弱,偏偏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倔强,这不就是这本口口文塑造的倔强小白花的形象吗?
谢笙倒吸了一口气。她记起来,这一段剧情。
这一段剧情是在女主后来的回忆的口述里。
女主姜杳杳是姜家旁支的姑娘,跟随升迁的父亲来到晋京,在参加第一场宴会的时候就遭到了为难。但是她明明记得,为难她的不应该是秦家姑娘,而应该是一位来赴宴的女配,长平公主姜鄢才是。
嘶,确实是有公主的。
谢笙反应过来了
刚刚在芳华苑碰见的不就是吗?只是这位公主在遇见谢笙之后落荒而逃了。
谢笙无奈了。八成是被她横插一脚蝴蝶效应了。
……
不过这个姑娘也只是姓姜,也可能只是恰巧同姓不是?
正在谢笙怀着侥幸心理之时,就看见那姜姑娘拿出一个素色的手帕,冷笑道:“我当然不会耽误,所以在询问无果我就将诗题了上去,秦姑娘将这帕子收上去便是。只是,记得要还回来才是,别又一时疏忽了。”她特地咬重了“疏忽”二字。
谢笙、谢笙彻底失语了。得,这肯定就是女主了。
女主是这本书各大男主的心尖尖,他们走肾又走心。
其中秦知沅和女主的第一次邂逅便是在女主遭到欺负的宴会上,女主机智地化险为夷,最后将提了诗的手帕落入了水中,这溪水也十分懂事,顺流而下,流到了秦知沅的手中。自此,女主在白切黑男主秦知沅的心中留有印象了。
要真要姜杳杳把手帕交上去了,这东道主秦知婉也不必当了。
秦知婉皮笑肉不笑:“自然不会,阿芷,将姜姑娘的诗题到小笺上再交给母亲。”
见秦知婉被软钉子似的碰回去了,各家贵女这时候默契地选择了不多说,也没有不长眼地去问这时候怎么又有多余的小笺了。
谢笙眼神极好地看见姜杳杳接过了帕子递给身边的贴身女侍,那女侍又一不下心将手帕掉入流觞之中的动作。
她扶额,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剧情。
但是谢笙没有想到,即使剧情是安排好的、所谓命中注定的,却仍然有变数。
比如说,秦知沅拾到帕子后没有如书中那样的珍重地揣进袖中,而是交给了秦夫人寻找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