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琛感到自卑
平阳走后柳太傅对课业有些许敷衍,对此向晚意并未表现出不满,因为柳太傅来了后坐在太师椅上摇头晃脑的读诗经,她在下面发呆,没来时她就坐在位置上说闲话。
读到一半的时候心血来潮,让燕云琛以雪为题,七步成诗,燕云琛做不出来,被罚了十手板。
他眼角微微发红,在燕国只回拿毛笔的手又红有肿,似是委屈急了,憋着半天,一声不吭,认下这无端得来的罪过。
向晚意见到他这副模样,也是心疼,觉得不公平,两个国家的战乱,怎可个都怪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
日中下学,太学的雪已经融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不多时又冻结成了,冰水滴。
燕云琛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向晚意收拾了书笼,提着走到燕云琛书桌前:“往日下学都有平阳陪着,日后她不在了,你可否陪我回寝殿?”
以前她与平阳不对付,平阳为了讽刺她能一路从太学跟到雅居
燕云琛被打断思绪,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女,她从第一天认识他起,就有着不同于旁人的善意。
在这异国他乡,他孤身一人,能寻个靠山自然是最好的。
点了点头:“我初来大齐,不识得齐宫的路,可否劳烦郡主先带我会微雨轩。”
燕云琛阅人无数,自然懂得对于向晚意这种自小缺乏亲情,把自己装在一个铁盒子里,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好惹,又偏偏喜欢多管闲事。
只有弱小,需要她护着的人,才能走进她心里,让她心甘情愿,在这齐国的皇宫被他利用。
“好。”
冬日的齐宫裹上一层淡雅的银装,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滴水的宫道上,步履匆匆的太监宫女,见到质子边上有荣安郡主,乖巧的蹲下身子行礼。
路上,向晚意注意了那些宫人,看燕云琛的眼神满是鄙夷,厌恶。
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句话在少傅府适用,在拜高踩低的宫中一样试用。
对此,燕云琛的面色并未表现出半分不悦。
“我生父是前朝旧臣,陛下登基后为彰显恩德就给他封了个太子从一品少傅的职位,看似荣光,实则每日在太子眼皮子底下过活,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掀起万分猜忌,每一步都走的轻松,实则每日都被家族的荣光压的喘不过气来。”
从一品的官职在人才多入过江之鲤的上京,算的上是高门显贵,唯独不好的,就是向家没有男丁可以入仕,若干年后败落已成定局。
她那个主母当初嫁入向家,现在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好在郡主离开向家早,否则,定然沾染上一身污泥!”
燕云琛认为,向晚意应该庆幸。
“是啊。”
向晚意苦笑。
世人接羡,她向晚意一个官家庶女,有机缘搭上延安王府,有得当今陛下册封得了郡主的称号。
殊不知她艳羡,那些自幼被父亲主母教养长大的孩子。
“小时候每每与平阳打架,她就带头讽刺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起初我并不敢还手,生怕得罪了宫中的贵人,会让阿爹阿娘难做,直到有一日阿娘来宫中看我,发现我的被褥全部都湿透,枕套下还有被拔了牙齿的毒蛇!当着阿爹的面哭了许久,阿爹知晓我受了委屈,就说谁欺负我便打回去,就算是齐皇也不例外,我就拼着得罪贵人的风险一试,谁成想结果还不错!陛下仁义,并未偏袒丝毫!”
向晚意挑眉,压低嗓音:“那是因为咱们这位皇后并非陛下的发妻,连带着这位嫡亲公主也不受宠!”
燕云琛微惊,这样一桩宫中密文,远在大燕的他,还真未听过:“那公主的体面也不顾了吗?”
“平阳公主被皇后娇宠,整日闯祸,在上京都是出了名的!若非是顾忌陈国公家的颜面,陛下真要上手亲自管一管!”
皇家子弟,任何一人背后都有着与前朝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就算是君锦安这样的废物皇子,也要担心被有心之人利用,齐皇驾崩后被扶持上去,成为一个傀儡皇帝,慢慢蚕食大齐千百年基业。
“前些日子平阳公主及笄,日后嫁了人侍候姑嫂,若还像在宫中这般莽撞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质子聪慧!”
“郡主想说什么?”
“除去上次把你骗下水的陈王世子外,宫中最刁蛮人性胡作非为的就只有这位公主了!”
“郡主的意思是说,日后平阳公主若寻我的不快,我自可报复回去?”
燕云琛思觉这事搞笑,他一个敌国质子,在大齐欺辱皇女?
向晚意注意到燕云琛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嘲笑着他这个质子本身的无能,开解道:“质子殿下自然不行,但我可以啊!”
向晚意知道阿爹阿娘总会有一日离自己而去,靠旁人倒不如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