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赵徽柔果然不满自己的婚事被擅自定下，在仪凤阁中大闹一场，虽然很快就被苗娘子压下，但这后宫里的风吹草动都落在有心人眼中，上午的事不过午后便已人尽皆知，想必也传进了君王耳中。

而张妼晗感到心中大石终于落下的同时，不免也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伤，之后一整天更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们不撒手──她可是有三个女儿，天知道官家会怎么“处理”她们的后半生？

饶是张妼晗再爱赵祯，也没办法相信他会全然为女儿们的幸福着想。

见母亲忧心忡忡，且不再对皇父抱有期望，阿玥和瑶瑶互相使眼色，趁机将她们的计划和盘托出。

“嘶──”

张妼晗自认大胆，没想到她的女儿们比她更敢做。

这可是前所未见之事！就算前朝有个武则天，那也是当上太后后才篡了皇帝儿子的位子，安乐公主倒是积极寻求皇太女宝座，但不也没成功吗？何况大宋对此防范颇深，章献太后刘娥垂帘听政被群臣忌惮，生前祭祀太庙时想穿天子衮服，还是官家力排众议通过决议，这才达成心愿；就说官家收养的那群宗室子跟他们背后势力，哪个又乐见多年努力却被人摘了果实呢？

这太难，也太危险。

“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弟弟出生，不如靠自己争取。阿娘，我们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阿玥说道，蹭了蹭母亲的肩膀。瑶瑶趴在张妼晗膝上，后者的手停在她发间，幼悟坐在大姐脚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们不会知道生母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和灵魂的颤动。

“……哪怕之后你们有了弟弟？哪怕你们失败？我是不能生了，但──”

“我不怕！”瑶瑶忽然高声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母亲，隐约有泪，张妼晗清楚看见里面闪动着坚持和决心，“我想过跟儿郎一样的生活！都是人，为什么他们可以做的事，我们就不行？这不公平！凭什么只有儿子能出门游历、当官、继承家业，女娘却只能一辈子待在后院给别人家生孩子？明明有时候我们更聪明、表现更好，为什么还要服从在臭男人脚下，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