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他自己要充英雄送上门的
管二孙子的野狗崽子跟班们面面相觑了片刻,狞笑起来:“哟,原来还有个帮手呐?”
“呃……”从不笑迟疑了一下,斟酌再三,才说,“我与他在此之前并不相识。”
野狗崽子们又面面相觑了片刻,再一次爆发了哄笑,回头奚落路捡来道:“小要饭的,听到没?哈哈哈哈哈,人家说不认识你!还师父呢,哈哈哈哈哈……”
“不过……”从不笑忽然又说了一句。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着这个“不过”的男人。
“既然他有这份拜师向正的心,那么我收下他好生教养一番,也不是不可以,”从不笑一脸认真,一转话头,努力劝解道:“他今日咬伤了你们的头领,确实是他的不是,但如果因此就要他的性命,我觉得还是不至于的吧?何况最初他只是无意间撞到了你们,倘若好生说,教他认个错也就罢了,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虽说他咬伤人不对,但此事你们也有一些责任,如今已然如此了,不如各退一步,你饶他性命,我替他赔你银两你快快去找个郎中医治可好?”
现在想来,也许从初见开始,就注定了从不笑从此要化身散财童子的悲惨命运。
只是彼时路捡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是不是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脑?有病吧?这么认真地跟这群人谈判?对牛弹琴没听过吗?他路捡来一小要饭的都听过的道理!这人都不明白吗?
“这哪冒出来的痴粪桶呐?在这放什么狗屁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路捡来在心里深深赞同了这句话,甚至想为那画龙点睛的“痴粪桶”三个字大大叫彩。
“听他废话干嘛?既然跟他没什么鸟关系,那就把这小要饭的剥皮抽筋才是正经!都愣着干嘛呢?”管二孙子身边看上去似乎是个亲信的人嚎叫道。
野狗崽子们应声而上。
无奈。看起来确实没别的办法了,路捡来只能做好带走一个是一个,带走两个赚一双的准备了。
“哇!”“啊!”
两声惨叫……
两个人影飞了出去,没人看见是怎么飞出去的。路捡来也没看见,因为他忙着拉架势准备拼命去了。
这两声惨叫让空气凝固了片刻。
所有人定睛一看,方才还在两丈之外的从不笑,不知何时,竟已到了小叫花子的身前,看到那两人跌落在地,竟然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扶上一把,但似乎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两个人分明是被自己踢出去的,不免讪讪地收回了手,尴尬地抱拳道:“失礼了。”
在这当口,他抽空回首望了一眼路捡来,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还起得来么?”
“呃……”路捡来望着他的脸——那张白净清秀的、少年意气的脸,在渐渐浓郁的血色夕阳里,仿若他曾经闲逛到寺庙里偷贡品吃时,看到的那些被人顶礼膜拜的神佛一般,煌煌镀着一层璀璨夺目的金箔,熠熠发光。
他一时竟然有些恍惚,以至于半天也没回答。
从不笑于是叹了口气,温柔的眉眼里写满了怜惜与担忧,道:“看来伤得不轻啊。”
“直娘贼,原来是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大家伙一块儿上,先好好教教这孙子做人,再来慢慢弄死这小乞丐。”
一声呼喊,顿时所有人都扭身冲向了从不笑。
路捡来终于反应了过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他来不及细想了,求生的本能促使他忍着痛飞快爬起身来,转身就撒丫子跑,把那句“别让那小要饭的给溜了”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没命地跑出了七八条街吧?或者更多?总之使出了浑身解数,见洞就钻,见缝就插,仗着身子瘦小的便宜,总算是甩掉了追兵,躲进了一个废弃破院子里的乱草棚里,才算喘了口气。
心脏“噗通噗通”跳了好久,才慢慢静下来。
劫后余生的路捡来就这样靠在草垛上喘匀了气息,然后望天发呆。
许久……
他忽然跳起身来,烦躁不安地在草棚子里来回转了几圈,看到角落里有一块尖利的石头,上去捡了起来,掂了一掂,嗯,感觉还算趁手。
冲到院门口,他迟疑了一下,打开破败不堪、吱吱呀呀的院门朝外张望了一下。
这是一个极冷僻的小巷子,似乎周围都无人居住,留下的都是破破烂烂的空宅子。
“他一个又是带刀又是带剑的人,应该不会吃大亏吧?”路捡来自言自语自我安慰道,“就算我回去应该也帮不了什么吧?”
他往后退回了几步,抬手看了看手里的石块。
“哼,我干嘛要担心他?反正是他自己要充英雄送上门来的。”他把那石块丢到一边,转身回到草垛边躺下,揉着平静之后,越发感到生疼发闷的胸口,闭眼打算小憩一会。
没错,睡一会就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