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青梅(一)蛊虫引
寒冬锁不住梅,宫殿也拢不住香。梅香阵阵,扑面而来。
梅花枝顺着墙沿探出,朵朵红梅上覆着雪,将梅枝压弯,暗香随着风肆意蔓延。
小太监推开宫门,宫院内琼堆玉砌,一片洁白。
飞檐翘角,牙檐上缀着点点细雪,丹垩粉黛与皑皑白雪交相映衬。日光射在屋顶琉璃瓦上,金光灿灿。
“青莲姑姑,这是渭渭的院子嘛?”叶秋安歪了歪头,指着面前的庭院,声音糯糯的。
青莲看着眼前如玉琢的粉面娃娃,打心底的欢喜,替小姑娘拢了拢斗篷,抚平头上的发绳,笑道:“自然是了,这院子可是太后娘娘特意寻了官家讨来的。”
叶秋安点点头,看向不远处探出墙来的梅枝,抿了抿嘴,拎起裙摆小跑过去。
梅花落雪,梅枝受不住雪压,枝干弯得极低,胭脂色的花瓣上披着揉碎的雪白,叶秋安踮着脚尖,想摘几朵梅花下来。
“咔嚓——”
叶秋安的手放在梅枝上,一使劲,斜出来的一段梅枝就被硬生生的掰断,黑黝黝眼睛忽闪着,咽了咽口水,还未等回过神,脖子上就传来丝丝凉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寒冷刺骨。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
奶妈张嬷嬷一拍手掌,跑了过去,同青莲将落在叶秋安身上的雪拍掉。
青莲摸了摸叶秋安红扑扑的脸蛋,说道:“张嬷嬷劳烦你带着小娘子换身衣服,别着了凉。翠微,去给小娘子上一桶水,暖和暖和身子,黄鹂熬姜汤,备着驱寒。奴去给太后娘娘说声,小娘子晚些过去。”
太后乃叶家老太太的同胞姊妹,叶家儿子辈的挂的都是些闲职并无实权,也就是凭着祖荫深厚与太后才不至衰落的很,但光景却也是大不如前。
叶泽,叶秋安阿爹,对太后突然下懿旨召家中小娘子入宫,也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将叶家掌上珠送入宫闱。
张嬷嬷应了一声,一把抱起叶秋安。
叶秋安搂着张嬷嬷的脖子,对青莲喊道:“青莲姑姑,渭渭只是想给太后娘娘摘几朵梅花下来,泡茶喝,祖母最喜欢渭渭泡的茶啦。”
“奴晓得,有了您这份心,太后娘娘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小娘子,晚些奴再来带您过去拜见太后娘娘。”青莲欠了欠身。
叶秋安坐在木桶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湿发贴在脸颊两侧,脸蛋被水汽蒸的微微发红,眼神也泛着水光,教人觉得软绵绵的。
抓着桶里的梅花花瓣,叶秋安开口劝慰道:“哎呀,嬷嬷你不要苦着一张脸了,我看青莲姑姑反应也不大啊。许是人都没往心里去呢。”
张嬷嬷点了点叶秋安的脑袋,“那你是没见那两个小丫头,那嘴巴张得都快能吞下个鸡蛋了。小娘子呦,这里不是府上……”
“这里不是府上,要敏于言慎于行,还有啊,切记,切记,万万不可在外透露出你的力气非常人所比”叶秋安摇头晃脑地替张嬷嬷说完了话,耸耸肩,继续说道,“嬷嬷,渭渭的耳朵告诉渭渭,她已经听出茧啦。”
“小鬼机灵,嬷嬷真拿你没办法了,说这么多遍,哪次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呦。”张嬷嬷将叶秋安从水里捞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套上里衣。
“嬷嬷,渭渭不明白,那些话本子里的男郎可凭拉重弓之力为荣,甚可被称之天赐武略将才。但渭渭只能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就因为渭渭不是话本子里的人还是因为渭渭并非男儿身。”叶秋安坐在铜镜面前,玩着仍泛着湿的黑发,圆溜溜的眼珠直直盯着镜中的自己。
“小娘子,像您这般的高门贵女要这力气作甚,每日吃茶赏花,时不时去个宴会解解闷,日后呢在寻个好夫婿,与之琴瑟和鸣,岂不美哉。这是多少女儿家的所期冀的啊。啊……不对,小娘子,你又偷偷摸摸看话本子!”
叶秋安吐吐舌头,岔开话题。
……
“少主,今日是望日。”
福来恭恭敬敬地捧上白玉瓶,递给牧遥。
玉瓶晶莹剔透,窗外的日光打在瓶身上,反射出一片清辉,皎如飞镜,瓶身上的流水纹,江流宛转绕其中,栩栩如生。
牧遥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玉瓶,久久不曾开口,二人就这般姿势维持了许久。
牧遥接过瓷瓶,手指拂过瓶身,指腹摩挲瓶口,玉瓶的凉意通过手指传递至五脏六腑。
敛下眼底锐利眸光,牧遥将寒星全数收进白水银养着两丸黑水银之中。
摆摆手示意福来出去,福来见此默默退至门外,“少主,奴才就在外面守着,绝不叫他人打搅了去。”
房门被福来关上,牧遥依旧端坐在窗前,单手把玩着玉瓶,好一会才打开瓶塞。
房内瞬间充斥着奇怪的异香味,令人发昏。
寒风从门缝中溜进也带着满屋香味溢到门外,满内而外扬。
倒出一颗丸壁繁复精致的棕色药丸,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