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究
胡太医诊完脉,太后便唤他过去当面回话。
“回太后,公主是体力不支,并无大碍。”
“你先前说她心肺郁结,可是仔细诊了?”
“太后明鉴,臣不敢妄言,公主虽年幼,可这脉象显示,心肺郁结却不是一两载了,这也是公主相较同龄人,略显娇小又多病体虚的缘故。”
太后叹了口气:“你既然能诊出来,想必有法子医治,这些日子,你不必去别处当差了,就看顾她罢。”
胡太医有苦难言,硬着头皮道:“太后,恕臣直言,公主这是心病,臣的药可以让公主身子康健,但医不了心啊。若是公主继续这样郁结于心,身子用不了多久,又会虚弱多病…”
太后在宫中几十年,何尝不懂,只摆摆手:“医好她的身子,别再动不动晕过去,就是你的功劳了。”
“是!臣自当尽力!请太后放心。”胡太医叩首,退了下去。
一旁的嬷嬷轻轻挥手,方才进来殿内服侍的宫女们都无声的退了出去。
室内寂静下来。
太后原先的怨气,都被霍归意那一晕给散的七七八八了,她拨弄着佛珠,神色哀伤:“娇娇,她说她叫娇娇!”
“一个是掌中珠,一个是掌心娇。”
“这么好的名字,怎么就偏偏都命途多舛呢…”
嬷嬷赶紧抹掉自己的泪,劝道:“太后,大小姐的事儿已成定局,可小公主还小呢,我方才瞧着,小公主虽小,可如大小姐般聪慧,又有霍家血脉的勇气,还带了叶大人两分的冷静,这样难得的性子,定有后福。”
“虽说,虽说小公主语出惊人,可她也定然是被那些该下油锅的人给挑唆的,她年纪尚小,您不如亲自带在身边,总能把性子再掰过来。”
“她哪里像个孩子呢!”太后想到今日霍归意冷冰冰的态度,还有那些不知哪里学的混账话,就头疼。
“太后,咱们也是后宫沉浮过来的,那些人磋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总有咱们想不到的恶心法子,咱们只想着吃穿用度半分都不能亏待公主,宫人们也时常敲打,可谁能想到,他们敢这么挑唆公主呢!如今想来,小公主能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真是神佛保佑了!”
嬷嬷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下来了,她也自责,陪太后一路母仪天下,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可寿安宫的尊贵与安稳,让她迟钝了许多…
太后也被提醒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先前给她请平安脉的太医,不是医术堪忧,就是欺瞒之罪,你派人去建章宫说一声。”
建章宫,皇帝寝宫。只有太后身边的人有求见之权,其他人,无昭,不可擅入。
“是,我让宋秋去。”
“再说一声,这丫头病了,贸然挪动不妥,就先留在我这里了。”
“是。”
“说病了,也有些不妥,未免就会被人已过了病气为理由,把她移出去。”太后摆了摆手。
“如此,便直说罢,就说,我留她在寿安宫了,亲自教养。”
“罢了罢了,这话不必传了,晚间,哀家自己同圣上说罢。”
嬷嬷心疼的看着太后,跟自己的儿子,都要反复思虑。
倒不是圣上不孝顺,恰恰相反,圣上极为孝顺,每日必来请安,或早或晚,风雨无阻。
可圣上越孝顺,太后行事越谨慎小心,不肯给圣上添一丝麻烦。而圣上见状,就更加孝顺。
于是,这对感情甚好的亲生母子,就这么互相折磨着…
“太后,涟漪宫出了那样的事,是要做法事的,那便不是十天半月能成的,公主留在您这里,是最妥当的。”嬷嬷提醒道。
“你都知道要做法事,那涟漪宫里,如今候着的宫人们,是给谁准备的?这是压根没打算给她挪宫呢!”太后冷哼。
“内务府也是怕了,赶紧送宫人去伺候,不过公主以后就在咱们这里了,这里人手足够了,太后您又不喜欢新人走动,我遣人过去说一声,让他们散了罢?”
“嗯。”
太后点头,喝了一盏茶后,忽的想起来另一件事。
“贵妃可生了?”
“尚且没有呢,不过我让人去问了,一切尚好。”
尚好,就是还没到问保大保小的地步。
太后念了两句佛号,才道:“我的那座观音像,先送去给她压一压。虽说早产是她自己作的,可子嗣无辜。”
“是。”嬷嬷依言下去准备了。
心里却想,即便贵妃并未因为自己挺着大肚子作死跑去涟漪宫撒野,撞见那阖宫惨死的尸体,导致早产,太后也是不会罚的。
毕竟裁撤宫女是皇后的意思,借的还是太后千秋的由头,只是她自己躲病,把事儿给了贵妃那个急功近利的,贵妃不合规矩的地方无非是迟了几天给涟漪宫送宫女,若真辩论起来,说昭意公主尊贵,宫女当千挑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