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乍起

月旁西薄，空中熠闪着明星，月光下照耀着的，是巍峨的北衡宫阙。

明华殿内温香软玉，却解不了吴皇后的疲惫。她坐在椅上，俯视下方跪着的御医和宫婢。

“娘娘……五皇子……身体更虚，怕是……”御医瑟瑟发抖，不敢看着身着凤衣的吴皇后。

闻言，吴皇后颦眉更甚，怒气在全身，直直把一旁的茶杯用力仍向御医，砸得对方额头一道伤口。

她气着说：“你好大的胆子，敢诅咒皇嗣！”吴皇后怒目圆瞪地对着御医，口中皆是不满：“这样要你们太医院有何用？！”

御医连连请罪，一旁的贴身嬷嬷劝她说：“娘娘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五皇子乃是龙嗣，是嫡子，是有真龙之气缭绕的。”

接着她抚慰吴皇后肩头，慢慢道：“如今不论是太医院还是名征，都无法解五皇子的病，娘娘更是要沉住气。”

吴皇后话语中嘈杂着忧虑：“嬷嬷，会不会是本宫一向对众人严厉又害……才让珏儿受此大害。”

嬷嬷轻声安慰道：“不是娘娘的错，您是国母，在一些事上严厉些事应该的。”说着，她一记眼刀向颤抖着身子的御医，“林太医退下吧，今日娘娘不治你罪，是娘娘宽容。”

“是是是，谢娘娘不与臣计较，卑臣告退。”说完御医就快着退下。

随后嬷嬷叫众宫婢出去侯着，整个大殿只剩她和吴皇后两人。

吴皇后彻底绷不住，眼中泛着点点泪花：“嬷嬷，当初的药方找不着了吗？”

嬷嬷叹口气，道：“小姐啊，当初您生这病时，诸位大夫就束手无策，连宫中的御医都没办法啊。

那时连老爷都以为您撑不下去了！若非那位医者出现，怕是……”

吴皇后闻言更伤心，连忙问：“那位医者呢？”

“当初他说有办法让您痊愈，老爷也信。您的药全是他一人煎煮，虽然后面他走了，留下了药方和药材。但老爷为了以防万一，待您痊愈后将便药方给烧掉了。

那人也没了踪迹。”

吴皇后：“纵使药方没了，那当初为本宫煎药的婢子多少有些印象的吧。”

闻言，嬷嬷解释：“那婢子们如今也老了，有的已经记不得了。奴婢派人回府问了，记得的说出了有哪些药材，可一些药材……连江湖医师都不知。”

“当初您用的药材一直是那人带来的，也没人知道到底生长在哪里。”

闻言，吴皇后双手撑着桌子，忍不住的发抖，声音瑟瑟：“本宫真的不知道，珏儿会有这病……”

嬷嬷好生安慰：“娘娘放宽心，以后此事莫要向他人说起。陛下不知，也莫让陛下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待夜色更浓，吴皇后独身一人在宝华殿内为五皇子戚璆珏祈福，口中喃喃：“大慈大悲的佛祖，请您庇佑我皇儿吧……”

忽然，窗外吹来一阵寒风，吹得披着大氅的吴皇后瑟瑟发抖。“嘭”地一声，雕窗全闭，连宝华殿内的香烛也灭了几排。

吴皇后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白衣长发、脸上全是血的女子，看不清楚样貌，只觉可怕。

“来人啊来人啊啊啊啊啊！”她像发了疯一样尖叫，门外却没有人理会她。

吴皇后跑到佛祖像前端战栗靠着，眼神飘忽，面容扭曲。

“吴氏，你作恶多端，手上多少条人命？北衡民众说你贤惠大方，可你却是个谎话连篇，阴阳两面的毒妇。”白衣女鬼慢慢道来，声音在大殿里来回荡，她笑容不明。

吴皇后看不见她的神情，可身上的白裙和脸上的血迹已经让她吓得失神。

白衣女鬼幽幽道：“你陷害桂嫔，害得她被打入冷宫后还命人拔了她的舌头；利用昭婕妤的信任，命人在她的药里多加药材，在她走之后又鼓动皇帝将她可怜的孩儿送到那暗无天日的营里去。

命人给贤妃娘娘送堕胎药，将罪名嫁祸在前太子之母惠妃的身上。惠妃一倒，你又策划他人给前太子下绊，让他被废，郁郁而终。”

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吴皇后的面前，她像发了疯般狂吼：“你是想要构陷本宫！”

白衣女鬼叹一声，说：“你做的这些事，我可都在地下看着呢……桀桀桀国母啊，这些报应在了五皇子身上啊，吴氏，你高兴吗？”

“不、不是……”吴皇后喃喃，“这与我珏儿无关啊、无关啊！”

说着，她想过去牵坐在桌上的白衣女鬼的衣衫，怎料她一个转身“飞”到更远的地方。

“是啊，你认为无关。那时死的是你，可你的母家保住了啊，你的儿子是嫡子，将来会继承皇位的啊……”白衣女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吴皇后“爱子”的话。

吴皇后声音颤抖，她说：“我……我已知错，以后定是尽心弥补我犯下的错，求求您放过我珏儿吧。”

白衣女鬼良久无言，使得吴皇后心头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