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
泥土沙石落叶簌簌往下掉,两人躬着身子等了半晌,终于等到脊背上的击打变作稀稀拉拉。
两人这才站直身子仰头望上去,都怪他们饥不择食,若是再小心些,也不至于……
秦昭望着着足有两人高的洞口,正欲拉着叶向洵看看怎么跳出去,上空却兜头盖下来一张大网。
两人在网中扬手踢脚,透过网眼,看着洞口缓缓出现一个人头。
是个女人。
她一见洞中是两个大活人,眼睛立刻亮起光来:“是人!是活人!”
秦昭同叶向洵对视一眼,被她语气中的欣喜惊得一愣一愣的。
哗哗哗,洞口又立时出现几个被那女人惊喜叫声引来的脑袋,有男有女,他们对视着。
“真是人!”
“呦,又来人了。”
“唉,又是两个倒霉蛋。”
秦昭仰头望着他们:“诸位,相逢即是缘,快些放我们出去吧。”思忖了一会儿,她又补上一句,“我整日东跑西窜,身上的肉柴得很,我旁边这个,身上全是毒,吃了也不行,你们就让我们走吧。”
听她这么说,洞口的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谁说我们要吃人肉了!”言罢便你拉一边我拉一边,将秦昭同叶向洵也拉了上来。
两人一面心不在焉地拍着衣裳上的灰土,一面打量着面前几人,他们看上去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模样,十分年轻。
一开始出现的那个女子扎着麻花辫,一身短打,袖子利落地挽到了肘上,手里握着的长长树枝立在她身侧。
“你们也是从上边掉下来的?”
秦昭同叶向洵点了点头:“莫非,你们也是?”
他们三三两两地点点头。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才把事情捋顺了,原来他们先前不然就是些乞儿,不然就是被家里卖掉的,进了一处怪异的宅院,贴了怪异的黄符,一觉醒来,就在崖底了。
秦昭听他们所言,与沈茹的遭遇十分相似。
“那些石碑又是怎么回事?”
麻花辫姑娘摆摆手:“我们来时就崖底就有不少前辈,他们大多活不过五年,死了以后大家都默认将他们葬在那里。”
他们这一行统共十八人,来得最早是个整日窝在山洞里起不来身的男人,似乎大限将至,也有几个来得比较早的,白日想动弹几下却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麻花辫姑娘是最晚来的,不过她生性活泼好动,在人群里很是打得开,鬼点子也多,众人便干脆听她的。
设陷阱诱捕一些野兔什么的,也是她想的办法,不想今日竟捕了两个人来。
“对了,还不曾请教二位姓名呢?”
秦昭拱手:“叫我秦昭就好。”
“叶向洵。”
麻花辫姑娘咧嘴一笑:“宁语之,你们想怎么叫我都行。”她往秦昭旁边凑了凑,“两位,你们是怎么被弄到这里来的?”
秦昭同叶向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说来话长。”
两人将来去经过挑挑拣拣大概说了些,有所保留的同时又听不出哪里有太大的疏漏,宁语之一面听着,一面将烤好的河鱼递给两人。
“原来如此,莫非症结就是那处道观……”宁语之低声喃喃。
“语之姑娘,你呢,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语之叹了口气,先是抬手指着自己:“都怪我轻信叔父叔母,他们收了人家的钱,用药迷晕了我,卖给人家了。”
言罢,她又抬手指了指自己身旁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他是街上行乞,被路过的人问了问生辰八字,晕过去醒过来就在这儿了。”
“还有这个,她们村子里来了个富商娘子,说是要买她去做媳妇,她被捆上了马车,又是晕过去醒过来,也在这崖下了……”
秦昭望着宁语之飞舞的眉毛和不停开合的嘴唇,忽的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有个表兄,叫谢不言?”
宁语之听到这里,愣了半晌,这才挠着脑袋回应:“似乎,似乎是有这么一号人,我们幼时还算相熟,可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只怕他站在我对面,我都认不出来。”
秦昭却觉得奇怪:“可你不是往京城去了信,说你父母双亡,请他来接你么?”
宁语之听了连忙摆手:“我爹娘死十多年了,我若要写信,也该早些,这个时候去信,不合时宜,况且,我根本就没写过信呐。”
秦昭闻言,忍不住望向叶向洵,只见他听得聚精会神,也不知脑海里已经翻涌成什么样了。
“你们,没想过要出去吗?”沉默了许久的叶向洵终于开口,人群中一时哑口无言。
“你不知道,这里出不去的。”说到这里,宁语之忍不住垂下头来,“我们已经去探过了,山谷尽头明明有路,可我们就是没法离开,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