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
洵跟在她身后,抬手嘱咐:“你慢些。”
话音刚落,秦昭一脚便踩在了拖尾上,她趔趄一下,慌不择路地扶住身旁,这才稳住身形。
一抬眼,面前正是叶向洵放大的脸庞,他微微上挑的眉眼弯弯带笑,波光流转:“你没事吧?就让你慢些。”
秦昭一把推开:“没,没事。”
两人按着村民的指引来到沈梦家门前,却见这屋子房门大敞,院心早就长满了野草,夕阳西下,微风一吹,便沙拉拉地响,多少有些诡异的味道。
秦昭脚步顿了顿,还是跨进了门槛。
正屋同耳房的门窗破破烂烂,屋子里的东西破的破,碎的碎,一眼扫过去,竟可以看出不少打斗的痕迹。
叶向洵跨过门槛,快速地在屋内翻找起来。
秦昭心下一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觉得脊背后方有风掠过。
“谁?”
闻言,叶向洵停下手里的动作,与她一齐转过身。
只见两人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夫妻,布衣褴褛,背上的竹篓里放着不少柴火,他们见了两人,也是一惊:“你们是谁?”
叶向洵不答,反而问道:“你们又是谁?”
那汉子将背上的竹篓取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我们自然是这家的主人,你们大白天的偷偷摸摸进我们家,要做什么!”他打量着两人,见他们衣着高调,满头珠翠,心中不免又生了一些厌烦。
叶向洵闻言,面上立即换上一副假情假意的笑容:“我们夫人痛失爱子,不忍他地下孤苦,听闻二位有些门路,特来求请你们帮忙的。”
那妇人冷笑一声:“我可没听说过求人帮忙是到人家里翻箱倒柜的。”
叶向洵望着她,心胸中生出几分奇异的感觉来,一丝不安爬上他的心头,方才只顾着辩解,居然将这茬忘了:“我们进村时已打听到了,沈家夫妇早已搬走,你们究竟是谁?”
妇人又是冷笑:“我们只是搬走,可并未弃了此处的屋子,如何回不得。”
那汉子用手肘打了打自家媳妇儿:“别说了,他们不是要门路么,说给她就是了。”
妇人笑了笑:“是了,我们确实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秦昭心道不好,抬眼望去,只见门口扬起尘土,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即便来人已极力小心,秦昭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沈家那堵破破烂烂的墙,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昭一把抓住叶向洵,干脆利落地扒掉了自己累赘繁复的外裳,足尖一点,跃上墙头。
“别叫他们跑了!”
“这两人偷盗家财!别跑!”
夫妇二人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样多的男人,在两人身后穷追不舍。
秦昭扯着叶向洵奔上牛车,扬起鞭子狠狠一挥,老牛哞哞叫着,蹄子翻飞,不知是不是和主人心意相通,竟跑得比往常都要快些。
背后飞来箭矢,有人自树林上翻飞而下,一刀劈断了牵着老牛的车架同绳索,马车往前一倾,秦昭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叶向洵立在车头,摇晃了一下跳至地面,用尽力气飞奔起来,一抬手挽上秦昭的掌心,再一用力,同她十指相扣,在道路上奔逃起来。
“抓住这两人,大人重重有赏!”一声长喝过后,黑衣人的干劲似乎更足了。
秦昭掏出腰间的匕首,勉强拦下几支,可还是有一支抓住她分身乏术的空档,不偏不倚地没入了叶向洵的右背。
叶向洵一个趔趄,口中涌上腥甜的味道,他只觉得身体顿时脱了力气,一种难以言喻,又十分熟悉的感觉从胸口走遍全身,他心中涌动的不知是快意还是苦楚。
果然,果然是他们……
“叶向洵!”秦昭折身回来,一把捞住他,望着他前胸不断流血的伤口,脱口而出的话里是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焦急,“一定要撑住!”
她搀起叶向洵,望着前方道路尽头忽然奔来的一匹马。
高大的马头后方,是个拖着杂货行走乡村的倒霉蛋,他见了眼前这副厮杀场面,吓得腿肚子直抖,握着缰绳的手也不住哆嗦起来:“路过,我只是路过啊!”
言罢他调转马头,作势就要策马离开。
秦昭一咬牙,翻身掠上马身,一把抓回差点掉下马背的货郎,将其横放在自己前方,来不及顾到他撕心裂肺的喊叫,秦昭将手伸向地上身形摇晃的叶向洵。
“来不及了,要是再顾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怪癖,就是不要命了!”
叶向洵望着面前的高头大马,脑海里飞速闪过那些乱糟糟,扬起来又放下去的马蹄和面前那一大摊看不清形状的血水,他急促地喘息着,身后缓缓流失的血液,似乎是他从前就该流光流尽的东西。
电光火石,他脑海像炸烟花一样,原来他早就将手伸了出去,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