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夫子温柔耐性教习字,皮弟子猿跳马跑不思定
天马行空的荒唐经历,嘴角不禁挑起一抹涩笑。
或许她也是因为昨夜的凶险灾祸,才会想要逃之夭夭,躲避京都的是是非非。
他是这样猜想缘由的。
凝想了半日,支窗早已被下人关上,只东间书房的窗户他没叫关上。他静步回到那窗前,借着烛光独自写了下去。
……
宁姶这一觉睡到了午夜时分,她是饿醒的。
她没有叫人,不愿打扰这夜的静寂,就静悄悄地穿上鞋子走到桌前。
壶里有凉茶,她接连喝了两杯,发现没有可以管饱的点心,想书间应是有点心的,便走了过去。
离着半丈远,竟瞧见红木椅子上仍旧坐着一个人,近一看,是他还在为自己罚抄《女则》。
“你醒了?”他一边写着俊秀可用作观赏的字体,一边发出似有些哀沉的声音。
宁姶手指插进发间,手指头轻轻地抓了抓,露出不好意思地一笑:“你还在写啊?”
他回答个“嗯”,并没有停笔,继续认真地写着。
黑夜幽光下,在宁姶的眼里,此时的如同个虚幻的人。俊逸的侧面像是影像中的郎君,因用了夜间的滤镜,一切的色彩都黯下去了,却仍旧有着奇异的光芒在他的身上。
宁姶看到了桌上的点心,吞咽了口水后问他:“你吃晚饭了么?”
桓胤瞥了眼胳膊旁的点心,说:“本王吃过了,你若是饿了,这里有食物可以充饥。”这话说完,他肚子却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宁姶憨憨一笑,桓胤听到笔尖悬停了半晌,沾了些墨后又继续写了起来。
“我去厨房再拿些吃的,你吃饱了再回房睡。”
她刚要迈步,桓胤回过身轻问:“本王回房睡,那你呢?”
宁姶将脚步收回来,双眸疏朗道:“我自然是要接着写啊。”
“可字迹并不一样。”他并不感到焦虑,因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那你要继续教我么?”
他正有此意,点了点头。
桓胤俏俊的目光随着宁姶的身影瞟了出去,又透过支窗接续上,看着她离开,眼角莫名噙着笑意
宁姶很快从厨房捧来一屉包子,竟还是热气腾腾的。还有两个鸡腿,她猜是白大娘特意留下的,禾若也定是看着不让人动,怕她主子饿了。
她乐颠地张罗着将吃食放到地上的矮几上,席地而坐。
桓胤递给宁姶一个里间塌上的垫子,宁姶递到桓胤点心盘里一个鸡腿:“我们这里的厨房定会每夜都留有吃食,就算我和姑母不吃,禾若和其他人也会吃,所以白大娘会特意留下些。”她说着坐下,却因为白日跪得太久,盘腿而坐时发出疼痛的□□。
她只得侧坐着,将腿伸直了些,不敢太过弯曲。
桓胤紧张过去,蹲在宁姶的膝旁,将手掌根部扣握在宁姶的膝上:“可有上药?”
宁姶毕竟是穿越来的,且无旁人在此,故并不以此为越距,只说:“上过了。”
“本王只去封地前被母妃罚跪过,虽然时隔许多年,却仍记得那种疼痛。”他一边为其轻柔,一边说。
宁姶想到他自幼便离了父母,无论是过去的肖杉杉,还是今生的余宁姶皆与他的身世同病相怜,便感伤地看向他,并伸手为他撇开肩上有些凌乱的发丝。
桓胤惊望过去,一抹白里沁粉的薄晕浮上脸颊,而后将头低下,换另一边的膝盖继续揉动。
“你别揉了,我觉得好多了。”说着,她就试着又将腿盘了起来,“还是有点疼,不过真的好多了。”她朝桓胤莞尔一笑,“堂堂王爷竟然为我揉腿,不胜荣幸。”
桓胤谦笑回坐,眼神闪躲片刻,又一脸欣然。
宁姶直接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咬下,一边嚼动一边说:“虽是你替我写字,可下人们是不会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会蒙混过关的,只要我把字练得和你的字一模一样便好。其实我没有那么笨,一会儿你再教我半个时辰,一刻钟也行,我就能学会,然后你就回去睡吧。其实就算学不会,姑母也未必会张张都翻看,到时候我撒娇认错一番定会糊弄过去的。”
她看起来心情大好,又咬了一口鸡腿开怀说道:“其实你这样帮我我挺过意不去的,不过昨夜我也帮过你……”她匆忙竖起手掌过去,“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要和你扯清,我就是想说,我们这算是有患难的交情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见他只顾笑不顾吃,便问:“你怎么不吃?”
想到或许他从小都没这么吃过东西,就俯身过去将他的袖子挽起来,然后拿过他手中的鸡腿,撕下一条一条的,推到他面前:“我没找到筷子,你就用手吃吧,厨房我不常去,筷子不像包子和鸡腿能闻到味儿。”
桓胤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觉得她真是惊喜多多,越发接触越觉得有趣,便多了几分欢喜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