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衡阳看着他走近，看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泛红的脸颊上，咧了咧干涸的嘴唇，“你来了……”

不可置信，又害怕大梦一场。

“路上有急事耽搁了，还请岳父岳母见谅。”他恭敬地行礼，眼角余光却始终落在衡阳身上。

“这又是哪里话，小侯爷这般说，未免也太见外了些……”邹遂良心头喜悦，一时间竟也忘了改口。

他收眸浅笑，“岳父大人唤我小字便好，衡阳她也是这样唤我的。”

衡阳眼眸微惊，努了努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照枝，方才让你见笑了，衡阳她，我管教无方，叫她目无尊长，出言不逊，实在是惭愧。”邹遂良赔笑，听陆照枝说得这般话，心里宽慰了不少。

“岳父大人，过去的三十年间你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而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曾想岳父大人老当益壮，手劲仍不减当年！”

“还有，”陆照枝看向不远处，正耷拉着脑袋的叔婶两人，淡声开口，“二位的所作所为，我已亲眼所见。今日是我和衡阳燕尔新婚的好日子，更不想扫了各位的兴致。只是我这人，向来没什么情面好讲，再有下回，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他声音很轻，却听得叔婶二人浑身一颤。平日过过嘴瘾也就罢了，冀北候府，无论如何也是得罪不起的。

没想到他二人这般恩爱，叔婶只能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笑。

“岳父大人，丑话说在前头，我性子向来如此，恐怕要你老人家多担待一些了。”

邹遂听得出他是为了这一巴掌，心虚地看了眼女儿，果不其然，即便有秀发遮掩，也不难看出脸上的红肿，一时间也接不上话。

衡阳下意识地抬手，疼得厉害，稍稍一碰，泪珠子就落个不停。

尽管陆照枝的脸上没有太多神情，他的举止间，似乎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阿……爹，阿娘，”衡阳上前去拉陆照枝的袖子，见对方没有躲让，索性牵上手去，“你们放心吧，阿照对我很好。”

“我们走。”衡阳不愿意多看父亲一眼，依依不舍地握了握阿娘的手，拉着陆照枝缓缓地离开。

刚出门，衡阳便将手收了回来，像犯了什么错一般，颤声道，“我以为……”

“以为我不会来？”陆照枝也猜到了，自己这一去确实耽搁了太久了，难免叫她不安。

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嗯，”衡阳承认，转身径直往马车前走去，“多谢。”

陆照枝一脸惊诧，反应过来的他，三两步跟了上前，直至追上马车后坐定。

衡阳不说话，他也跟着不开口。衡阳掀开车帘，他目光也跟着而去，如此反复，倒搅得对方有些心慌意乱，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躲开目光。

“你，”陆照枝觉得自己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喉咙干得厉害，“就不问问我刚刚去做什么了？”

衡阳确实有些好奇，但她私以为这是陆照枝自己的事，他有权不相告。从成婚那日便这样，两个人互不相干，不过问。

“你要是想告诉我，自然会讲，要是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追问？”衡阳的话，听起来漠不关心，陆照枝心头为之一振，嘴里莫名变得寡淡无趣起来。

“也是，”陆照枝觉得她言之有理，不由地点点头，而后又问，“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对你么？”

衡阳没想到他会问，轻叹一口气，“不过是担心我，嫁到候府会受委屈。”

陆照枝也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也不愿意被追问，便跟着当成无事发生。

他从马车小匣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她，“拿这个抹一抹，也好消消肿。”

衡阳抬眸看了一眼，没伸手去接。

“这是我阿姊她亲手调制的，”陆照枝打开她微收的掌心，把药瓶放进去，“比一般药铺里卖的药管用。”

他突然害怕对方不肯受自己的意，匆忙解释道，“不是为你特意准备的，只是想着出行路上，磕碰是常有的事，就备了这个。”

衡阳目光落在他手背上，宽大袖袍遮掩下，仍能清晰地看见那只被白布缠得严实的手掌。陆照枝也很快意识到对方目光，飞快提袖。

“手怎么了？”看样子伤得不轻，细问还有金疮药的味道。

“刚刚有匹马突然发疯，我怕它伤了路人，握缰绳的时候急了些，”他眼神微微闪躲，语气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养几天就好，不碍事。”

他说什么，衡阳都信，或者可以说，她不愿意过多追问，“今日之事，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我之间……”陆照枝刚说出这两个字，才发现衡阳直勾勾看着自己，微带恼意，连忙噤声改口，“你说了算。”

马车缓缓在府门前停下，衡阳看了眼身旁的陆照枝，本不想说什么，还是没能忍住，“晚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