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g Anzhi

景安之和姜喑回去的时候，大柳树里的欢乐已经接近尾声，时针马上指向十二点，莓城制高点的灯塔上即将敲响古老的钟声。

男生们都喝得尽兴，个个面色通红互相拥抱着一诉衷肠，女生们大多困意涌上心头，打着哈欠无聊刷着手机。

柳佳铭还算清醒，想着这顿饭钱是要不出来了，下去跟姑姑说了一声准备记在父亲账上，却被告知那个很高很帅的同学已经付了钱。

姜喑酒喝得少，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淡定，但心里早已因为那惊心动魄的吻醉了一半，哪还有心思往胃里灌酒，拍拍手提议：“马上就要零点了，等钟声敲响的时候，大家一起许愿吧！”

这是个很浪漫的提议，和此生最重要的伙伴们，在高考这场决定人生命运的马拉松期间忙里偷闲，为了喜欢的人，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梦想与自由，在夏秋之交的零点虔诚许愿。

姜喑同时给景安之发微信：进来，有活动。

耳朵熟透，绯色经久不下的景安之在大柳树前半蹲，沉默了不知几何时光，重新收到姜喑的消息，才脸色如常的进屋。

路惟炫估计是看出点什么猫腻，坏笑着躲在人数后，拿叉子叉一块甜点自娱自乐。

还有三十秒零点。

“闭眼，许愿！”

男生女生都双手合十，想好自己的愿望，庄重而微笑着紧闭双眼。

景安之是个例外，一是他对诸如此类的仪式感兴致不高，二是他向来漂泊惯了，知道万事强求不得，没什么执念如火的愿望。

如果一定要选出一个……那个女孩就在眼前，所以他索性睁着眼，将目光游移到姜喑脸上。

出人意料又情理之中，姜喑也睁着眼睛，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两双同样清澈的漂亮眸子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萤火虫在莽原飞行，海湾边的藤蔓涨横，岚山云雾没理由的失重，愿望在午夜零点准时生效，装进时间列车，以光年的速度单向疾驰，准时降落在未来某一天，当做少年给长大的自己一份惊喜礼物。

姜喑此时此刻与景安之想法相似，本就是在这世间凉薄地活着，如果一定要许个愿望，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对方。

“啪！”

“有人放烟花哎！”

所有人睁开眼睛，手牵成一条长龙跑出去。

橙红色的烟花由陆地升向半空，极致的绚烂里，厚重的钟声悄悄退场。

“去哪？”

“隔壁有个KTV，也是我家的，去那玩会？”

景安之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不耽误明天上课？”

“哎呀！”

任蔚出来打岔，打着酒嗝教育景安之：“景爷，别这么苦行僧好不好？明天周六，上半天课就放假，老师也不怎么管，趁着年轻，放纵一两次也不过分。”

景安之搁不住一群人又复燃的兴趣，只能陪着他们胡闹，想了想，又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单虹。

“我们今晚不回崭帆了，有住的地方。”

这其实是他三年来第一次主动给单虹发消息。

和在饭店一样，柳佳铭挥手就开了最大的包厢，但一个班凑在一起还是有些拥挤，只能相互紧贴着倚在沙发上，像景安之他们这种有对象的还差点，几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这种时候就莫名地紧张起来，总觉得坐立不安。

到了KTV肯定要唱歌的，刚刚景安之在学校大展身手，许多人也想再听景安之唱一首。

他今天兴致也挺高，看见其他人兴致这么高，就上了麦，不过也说了，就唱一首。

昏昏欲睡的众人使劲揉揉眼睛，都不想错过景安之为他们开的独唱会。

他沉默等着伴奏，又恰到好处地切入声音：“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总是不能懂不能觉得足够”

五月天的《知足》。

姜喑突然发现，其实景安之原本的音色并没有那么沙哑，相反是很清爽的一挂，唱起歌来穿透力十足。只是他平时烟抽得重，歌单又多苦情歌，造就了许多人觉得他唱伤情单曲才好听的错觉。

女生们随着他的歌声摇晃，男生拿酒瓶当荧光棒挥舞，音乐未停。

“当一阵风吹来 风筝飞上天空/为了你而祈祷 而祝福 而感动/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祈祷，祝福，感动，刚好是他们当下的写照。

一曲唱罢，他直接躺在地上，看了一眼头顶天花板昏暗奢靡的灯光，酒意上涌，倒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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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十班的学生临近正午才回到学校，下午就放假，把德育处主任气得不行，但还没来得及批评余虞，景安之就过来护老师了，最后那主任吹胡子瞪眼半天还是挥挥手让他们回去。